一度春秋辗转而过,惶惑之间浮生也已度过了一轮。
窗扉外几缕青烟袅袅升起,绕着东篱缘着西墙行至府邸,院外粉墙甍檐,绿柳周垂,燕子回时,倒真生出: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诗韵来。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铺落而就,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光影交杂处,流光浮现。
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
有一绿娥自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木香,收拾妥贴了吗?”
女子单被一件嫩黄镶金滚边鹤氅,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便是临风伫立,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小姐,一切都收拾妥贴了。”
木香卷帘而入,将手中的行囊放置身侧,转过身惊呼道:
“小姐,你怎么着男子装扮?”
她望着眼前之人,冠玉束发挽成一髻绕于颈后,不点脂,不敷粉,玉面示之。
“木香,无需大惊小怪。”
女子粉黛清艳,浸染开韶流珠光,微微敛起却月双弯眉。泽唇迤逦风光,皓齿隐现。
“初涉江湖男装更易行事,不似女子需得事事小心,木香以后出门在外唤我一声公子便是。”
“是小姐。”
木香望了一眼自家小姐颦蹙着眉,忙改口道。
“是,公子。”
“爹娘那可说过了?还有哥哥那也说了吗?”
女子垂下排排扇睫,笑生双靥,珠鬟错攒,鬓边落下无数香钿流苏随风摇曳。
“都说过了,小姐不对,公子放心。”
木香拢眉走上前整了整半垮的锦衣,温和道。
“这是打哪来的白面书生,让哥哥好好瞧瞧。”
这时门房内传来一阵喧想,景安踏步而入,素手纸扇一勾,轻挑开绿莹软帘道。
“哥哥。”
女子遂着回眸杏眸含光,悠然而动,美目光华流转,似是掬起半世的烟华,一缕青丝折眉而散。
“一直守着长大的年华也及笄了,该要自寻觅良人了。”
景安行至年华身后,执起木梳沿着倾泻而下的墨发梳着,眼眸中柔意切切,一深一浅的梳着,似将平生都系诸其上。是谁在盼着:
一梳梳到尾,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尾,无病有无忧;
三梳梳到头,姑娘儿孙满堂;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境;永结同心配。
“年华若是出嫁,哥哥也永生不变,仍是那个事事迁就我的好哥哥。”
年华又似少年之时一般拉扯着他的手,娥眉舒展若绵延起伏的山峦尽是温存款款,眉梢笑意盈盈,久而不去。
“你啊,该没人会要的。”
景安嘴上虽责备,但眸中宠溺之味不减寸缕,慢慢将她带至中堂。
“爹爹,娘亲。”
年华刚迈入正厅就扑进二人怀里,撒着娇然后素手轻抱爹爹的衣袍。”
“真是与小时没多大区别。”
爹爹慈目一望,锦眉不动。”
“多大一个姑娘了,害不害臊了?”
“爹爹,娘亲,年华先走啦。”
年华拂袖轻叹,往顾母怀里蹭了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