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少年疾步到茶座旁,小心掸了掸上面的灰,对身侧一同进来的男人恭敬地行了礼。
只见一个男子踱步而来,年岁约莫而立之年,他单穿了一件褐色长衫,衣摆上绣着巨蟒,蟒身盘踞缠绕在衣间,层层蟒片散发着亮光。
年华目光随着男子的脚步,缓缓往上移,当她注视到男人脸上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疤时,目光停了停,暗叹道:来者不善。
男人眼一瞥,径直坐下,少年立刻跟上去,沏了一杯热茶,递给男人。
“混账东西,这次怎么一身伤逃回来了。”
男人接过茶,晃了晃茶盏,突然将热茶整个砸在少年身上道。
“对不起,义父。”
少年闻言,立刻跪了下去道。
年华又看了眼少年,他仍然衣衫褴褛,脸上显得更狼狈一些,打着赤脚,脚上开着道道小血口,残血点点。
“你自己说说,当初救你是为什么?”
男人抿了抿唇,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义父说,自出生起就背负着血海深仇,家仇一日不报,就无法瞑目。为了手刃仇人,先要有一把锋利的刀,从救下我那天起,我就成了那把刀。”
少年猛然抬起头,望着男子一字一句道。
“很好,你还记得自己的使命,那么这次你受了几道伤?”
男人取出身侧的剑放在案上,手指慢慢擦过剑锋道。
“六道。”
少年低下头,慢吞吞道。
“哦,你走上前来。”
男人目光在少年身上转了几圈,意味深长道。
“是。”
男人望着少年默默走上前的身影,手一拍案,突然一阵白光闪过,少年身上就多了一道伤。
“记住,这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下次要是再受伤,你也不用回来了。”
随即,男人起身拂袖而去。
“是,义父。”
少年蹒跚前行,紧紧望着男人的背影,促然地站立在远处,原本光亮的目光渐渐暗淡无光下来,手里紧紧攥着银袋子。
年华看着少年孑然一身的背影,伫立良久,他才下意识动了动僵了许久的身体,擦拭了刚刚留下的血迹,拖着步子默默向门外走去,年华心里有些动容,不由向他靠了靠,脱口而出:
“耀儿。”
“年华?”
衍生看着年华梨花的粉面上透着浓浓的忧愁,一弯柳叶眉轻蹙着,眉心久久不能舒展开来,不由地开口问道。
年华如若未闻般绕开了衍生,朝着少年的方向走去。
只见那背影微微一颤,顿了顿神,转过身来,眼里微微有些波动,急切地环顾着周围,从每个人身上扫过,却毫无所获,少年这才看了看与自己隔了几尺的年华。
年华粉扑扑的脸儿微微染上酡红,娇喘微微,肤如凝脂般滑嫩,笑靥如画样好看。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与我何干呢?少年兀自摇了摇头,眼底的那份波动也渐渐消弭散尽了。
义父的话在少年耳里阵阵作响,时刻都鞭挞着少年,于是他绝尘而去,不带半点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