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接触薛辛有两条方案:一说动凌骋池把他们二人叫进将军府住;二打探古苏青住在何处,可是要打探古苏青若不想惊动凌骋池帮忙只能自己暗中观察尾随。
薛厉男思来想去也只有第二条好办,可是要尾随古苏青也只有先让他进府与凌骋池商量事。
如今有什么事是叫凌骋池在意的?无外乎是攻打薛家寨。
薛厉男想了想,还是先去凌骋池那里打探打探。
凌骋池还在肖皎兮那里,她这一病数日尚未好,拉着凌骋池不肯放手。今儿已是二十三,凌骋池本该去冯悠那里,如今照顾肖皎兮,冯悠那边也去不了了。这几日冯悠找她抱怨过几次,叫她公平起见,去与凌骋池肖皎兮说说。
事都凑一堆,薛厉男招了明月一起过去。
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草药味,两个丫鬟在熬药,见到她过来福了福身,叫了声:“大夫人。”
薛厉男径自去了主卧,肖皎兮脸色病态白,整个人极为虚弱,靠着枕喝凌骋池喂过来的药,见到薛厉男进来,当即便要起身。
“兮妹病着就躺着吧。”薛厉男站在床前说道,又问凌骋池:“兮妹如何了?”
“病情反复。”凌骋池露出担忧之色:“她也不爱惜自己,好一点便要下床看书。”
薛厉男听出他语气里有几分埋怨,道:“兮妹这么不爱惜自己,劳累了夫君,又要麻烦大夫多跑几次。”
肖皎兮闻言看了薛厉男一眼,幽怨道:“夫君太过劳累,就不要陪我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变味。薛厉男掏掏耳朵,那弦外之音不是说她责怪她病了,要凌骋池来照顾。
“只是照顾你,不用担心。”凌骋池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
薛厉男实在不想在这碍眼看他们秀恩爱,她有正事要办,正要说什么,忽然福至心灵,要到嘴边的话绕了一个弯:“夫君,我看兮妹一直病着也不是事,外面大夫只怕是个半吊子,不如请军医来为兮妹看看,他可是神医。”
经她一提醒,凌骋池想起古苏青不是回来了,怎把他忘了。凌骋池道:“夫人所言甚是。”立即派管家去十八街姑苏楼请古苏青。
薛厉男没想到肖皎兮这一病病得真是时候,倒帮了她一个大忙。她暗中记下名字,又呆了会儿,古苏青便来了。
古苏青独自前来,凌骋池让了地方,古苏青为肖皎兮号脉,很快就收了手,道:“三夫人不是大病,只是平日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开两副药,喝了休息一晚明日就好了。”
说着他就去写方子,又交给丫鬟去抓药。
薛厉男见凌骋池与他出去,忙跟后面,竟未瞧见肖皎兮暗中攥紧被子,咬碎了牙龈。
四月天,庭院里的桃花梨花也开了,桃李芳菲,满园幽香。
凌骋池与古苏青从长廊穿过,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
“这次多谢你。”
古苏青闻言嗤笑:“将军,能恕我直说吗?”
“嗯?”
“三夫人只是小病,为何拖了这么久未好?”
他只点了一句,凌骋池闻一知百,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夫人自己不想好。”古苏青摇了摇头,对她们这些女人争风吃醋的手段实在是不赞同,竟用不顾自己身体,要挽留一个人。
顿了顿,古苏青又道:“还有大夫人……”
前些日见面还叫大嫂,今日这么快就改口了。凌骋池看了一眼身后跟得光明正大的薛厉男,不知他那位夫人怎么惹这位军师了:“她怎么了?”
“没什么。”古苏青叹口气,这毕竟是他个人问题,实在不该烦扰将军。
既然他们见到自己,薛厉男干脆大大方方上去打招呼:“古贤弟。”
这声称呼真是亲切。凌骋池咳了一声,不知他这位夫人又想做什么。
薛厉男四处张望了下,笑道:“怎么贤弟自己一人过来,你那朋友呢?你应该带他来将军府玩玩。”
“大夫人,阿辛喜静,何况我这次来是为三夫人看病。”
其实薛厉男问出口时就后悔,她不知凌骋池知不知道薛辛在古苏青那里的事。现在古苏青如此一说,她也不再多问,暗思应该自己去见薛辛。
送走了古苏青,薛厉男也不再逗留。待到晚间,薛厉男在明月睡着时起身换了件黑衣,悄悄出了将军府前往姑苏楼。
子时,明月高悬。薛厉男从一座座屋顶上飞过,偶有听到打更的大喊“月黑风高,小心火烛”。
她悄悄落在姑苏楼上,先一间间揭瓦片查看屋内住的人。待发现薛辛,又从腰间解下赤爪钩钩在屋檐上,整个人倒翻着顺着绳索而下攀在窗边偷听。
“天色晚了,别多想,早点休息。”
是古苏青等声音,薛厉男屏住呼吸细听。
薛辛毫无睡意,眉间拢着一层忧愁:“她是不是觉得我恶心?”
古苏青拿了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抚去他眉间的忧愁:“她怎么觉得我们不必理会,我觉得你好就够了。”古苏青执起他的手放在唇间亲吻:“从昨晚想到现在,别多想,不论什么事我在就好。”
“嗯。”
声音渐渐低去,薛厉男倒退回屋顶,整个人呆坐在屋顶竟不知回去。
薛辛和男人在一起,她的弟弟,薛家独苗……薛厉男心情极为复杂,只觉得自己未做到做姐姐的责任,才让薛辛变得如此。
忽然一件外袍披在她身上,薛厉男被惊醒,就听凌骋池的声音自上方响起:“夜间风凉,夫人即便想做偷鸡摸狗的事也应该多添加一件衣服。”
她现在没心情开玩笑,薛厉男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没心情。”薛辛现在的情况对她打击极事大。
“夫人不开心?”凌骋池一把将她拉起,挑眉道:“为夫带你去个地方。”
说罢,不等薛厉男反应,揽过她的腰纵身跃起,起落间便已远去。
“去哪里?”
“跟我走就是。”
二人出了称,凌骋池带着她上山,行了一炷香在一颗巨大的树下方停。
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见月色。凌骋池已经手脚灵活爬上树,去拉薛厉男。
这棵树树龄有上百年,树干极为巨大,树枝茂盛。薛厉男跟着凌骋池爬上树顶,方一抬头便被眼前景色震惊。
万籁俱静,广袤天际,繁星点点,似是就在头顶,触手可及。
薛厉男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碰:“真美。”
凌骋池坐在一节树枝上:“夫人心情可好点了?”
薛厉男回头看他,男人深刻的容貌在星空下显得极为柔和。但许是常年在外征战,眉宇间依然有一股凌厉之气。
“不问我为什么在那里?”
凌骋池闻言笑了一声:“夫人在那里做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夫人去了那里就不开心了。”
他语气内带了几分宠溺,薛厉男怔了怔,竟觉得自己心跳快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夫人。”
夫人……薛厉男第一次听到这一声称呼会觉得脸红,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她叹口气,可她是个假冒的夫人。
凌骋池揽过她,望着夜色,眸内晦暗不明:“你与我拜堂成亲,你就是我夫人。”
咚咚,薛厉男竟觉得自己心快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