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寨的武场围了男女老少,胡许被几个兄弟押着带上来,跪在武场中央。
“胡许背信弃义,破坏了薛家寨的规矩,今日在兄弟们面前,按寨规处决胡许。”
薛厉男一一细数胡许这一年所作所为,令众人无话可说。
按寨规是大当家处决叛徒,薛厉男接过薛辛递过来的弓箭,搭箭弯弓,一箭射出击中胡许心口。
这是当初胡许给她的一箭,如今她还胡许一箭。
那七个人亲眼看着胡许死去方甘心,有爹娘的薛厉男派人送她们回去,没爹娘的或去找亲戚,最后却有两个留下。
一个便是之前说要看着胡许死方安心的女子,姓木名英。一个是双目无神,不知该何处何从的女子。
薛厉男会对她们留下极是意外。
木英带着那女子跪在薛厉男面前:“仇人得抱,但木英无从去处,恳请大当家留下木英。”
“你家本是何地?”
“连然,父亲是镖师,我随父运镖,到了这里遇到胡许,家父被害,我也被掳,苟且偷生就是为了报仇。”
薛厉男心中已有计较,既然家中是运镖,那她必然也身怀武艺。
“你即无去处就留下吧,我会叫兄弟安排,至于她,我会请余老为她治病。”
“多谢大当家。”
薛厉男想过,自己势必会跟凌骋池回去,而这边必须安排妥当。之前薛家寨都是男人有武艺而女人没有,今后,女人也该提刀练武保护自己。而她一走也就没人教她们,木英留下岂不正好。
一日后薛厉男便将此消息公布下去,要薛家寨女人习武,她更请木英教她们。
而此时薛厉男与薛辛走上薛家寨的城墙,夕阳拖着最后一点余辉落到山后,天边铺着晚霞。
薛厉男恍然想起小时候喜欢躲在墙脚看着阿爹在城墙上练武,不断拔刀,他说这是为了练手速。生死攸关之时就看谁拔的刀最快,谁慢了一步谁就死。
此后她练武,犹记这句话。
“胡许死了,薛家寨收回来,阿姐,你何时通知兄弟要答应朝廷招安?”
“要找个时机。”薛厉男呵出一口气,看着薛辛:“这是趋势,不答应朝廷招安薛家寨数百人会被剿,为了兄弟们,为了薛家寨……”
“还有凌骋池,哦,现在该改口叫姐夫了。”薛辛眨眨眼:“为了不和他兵戎相见。”
薛厉男戳他脑袋:“知道还说。”
“阿姐,这件事你也该通知兄弟一声了,喜宴总要补上,兄弟们也总该见见这位配得上阿姐的将军。”
薛辛所言不错,这些事总要通知兄弟们,但胡许的事刚解决,她想再过几日再说。
“阿姐,这件事就我去通知好了,趁着收回薛家寨,欢庆宴会与喜宴总要一起办了。”
薛辛揽了事,薛厉男便由着他去,她知道薛辛有分寸。
晚间薛厉男到后山与凌骋池见面,见到他时薛厉男倒是忍不住笑了。
“薛家寨都收回来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像在幽会?”
凌骋池也被她逗乐了:“夫人若喜欢,为夫愿意奉陪。”
“油嘴滑舌。”薛厉男削了他一眼:“当初打薛家寨打得那么厉害,只见将军威风凛凛,不见你油嘴滑舌。”
凌骋池一挑眉,极为不要脸道:“那是你如今是我夫人。”他执起薛厉男的手:“还好你是我夫人了。”
缘分总是很微妙,当初攻打薛家寨时打的你死我活,何曾会想过有一日二人会携手白首。
“夫人,三日不见如隔三秋,此话是真的。”凌骋池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我在兵营里一直等夫人消息,日日派人打探,生怕错过什么消息,有什么变故。”
“有你将胡许手腕射伤,还有什么变故。”薛厉男弯眉笑道:“我还要多谢夫君帮忙。”
凌骋池闻言更是欢喜,不用言明薛厉男也懂他用意。
薛厉男道:“薛家寨收回来,夫君何时该与我回去见见各位兄弟了?”
“随时听候夫人安排。”
凌骋池倒不用等多久,不过两日薛辛就把当初薛厉男遭胡许暗算,之后嫁入将军府的事公布出,自是掩去了薛厉男还魂一事。
众人哗然,只觉得不可思议。有兄弟问:“那大当家是将军夫人了?”
“对。”薛辛颔首。
“那将军不会和大当家打了?”
“既然是夫妻,从何打起。”
有一个兄弟问道关键:“那朝廷不收薛家寨了?”
“大当家答应了朝廷招安。”薛辛慢慢道,他明白兄弟这么问不是因为薛家寨今日如何,而是他们这些人日后会如何。薛辛让他们安静下,说:“兄弟们不必担忧,答应了朝廷招安兄弟们也不必离开薛家寨,薛家寨还是薛家寨,只是不能再打劫过路。”他说:“兄弟们的日后我与大当家也考虑过,若有兄弟愿意,大当家会为兄弟们安排,编入军营,为国效力。”
为国效力,争得军功,也比一辈子当土匪的强。
有人在考虑,毕竟一家老小在这里,有人立马答应。
但编入军营也非一刻能完成,还要薛厉男随凌骋池回京再办理。但无疑薛辛此法解决了兄弟们对凌骋池的偏见。
第二日凌骋池带着军师军医和几个副将上山,其他人在山下待命。
凌骋池念了诏旨,薛厉男接旨,自此薛家寨脱离土匪窝。
因着大当家夫君一层身份,凌骋池见了各位兄弟。
当晚薛家寨摆宴欢庆,众人不醉不归。
宋鹤见到这个男人时,他站在薛厉男身边,眉峰凌厉,双目如练,举止沉稳。本以为他会因官场身份很难融入这里,未料却能与各兄弟畅饮打成一片。
凌骋池注意到他的目光,举杯大方朝他敬了敬。宋鹤回敬,举杯一饮而尽。
一场暗恋,还没开始他就输了。
挑了个吉日,办了喜宴,穿着红袍的新郎新娘一桌桌敬酒,宋鹤举杯走到二人面前,真心诚意祝福:“祝贺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多谢。”
宋鹤明白凌骋池看出自己心思,他只是不说罢了。因为在此刻他不必多说,只要牢牢抓住身边人的手便可,这就是他给出的答案——薛厉男是他的,而他不会放手。
喜宴过后,薛厉男就不能再多留,需得随凌骋池回京。
临行前薛厉男将薛家寨交给了宋鹤,拖着尚未复原的身体,宋鹤再三保证会守好薛家寨。
能交托他便是信任他,薛厉男叫他早日养好身体方能处理寨子里的事。
宋鹤颔首答应。
六月初七,艳阳天。薛厉男与薛辛随凌骋池队伍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