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林珊抓着轮椅手柄的手愣是僵在那,她呆呆地看着庄世贤在她眼前站起来:“爸……爸爸……”
庄世贤长时间卧床休息没有运动导致两条腿没有力气支撑他整个人的力量,她需要扶着轮椅两边的把手才能勉强站稳。那双呆滞许久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锐利:“是我委托苏先生替我和小乔做的亲自坚定,所以我认定他身边的这位小姐就是我的女儿。”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原本还没庄少卿拴住的傻子已经挣开束缚,绕到华茹和庄林珊身边嘻嘻哈哈的,看着满场窃窃私语的嘉宾,还以为大家都在称赞她呢!赶紧把头上的皇冠摘下来递到庄世贤面前:“好看……嘿嘿……好看……”
庄世贤的眼神穿过眼前的傻子直勾勾盯着华茹:“这就是你给我找来的女儿?”
华茹眼看局势难以扭转赶紧辩解:“世贤我……我也是不知情啊,小乔失踪三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那亲子鉴定呢?她不是我的女儿如何能鉴定出来我们是父女关系?”庄世贤这话分明是说给庄少卿听的,“你们当我老糊涂了吗?”
庄世贤的指责让华茹和庄少卿无力反驳,庄少卿站在那虽不吭声,可面色早已有了变化。
宋乔没想到一场好好的晚宴会演变成庄家内里的一场闹剧,她始终站在苏黎笙身边保持沉默,她原不想成为今天的主角,奈何命运非要把她朝前推。
庄世贤身体吃不消很快坐回到轮椅里,他看着宋乔眉目间总算显露些和蔼与柔和:“小乔,快跟爸爸过来。”
华茹忙过来献殷勤给庄世贤推着轮椅,宋乔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无奈之下只好望着身边的男人。苏黎笙默许地点下头:“去吧,庄世伯其实已经大好,他听了我的建议才会继续装病。”
苏黎笙不会告诉她,前几天夜里他找人掳走了庄世贤,在邢墨的帮助下他才能暂时达到今天的状态。
宋乔哑然,庄世贤还在前头催促:“小乔,快来。”她这才彻底放下内心的迟疑跟过去
台上只剩下苏黎笙、庄少卿还有那个傻子,傻子不懂事一味缠着庄少卿玩耍,庄少卿情急之下推了她一把,傻子这下委屈了直接坐在舞台上哭起来。
庄少卿索性撂挑子走人,今晚被苏黎笙这样一搅和丢脸丢到家了,更要紧的是庄世贤的态度,按照以往他的作风肯定会把他痛骂一顿,可今天他似乎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让庄少卿心里更没底。
苏黎笙站在台上以傲视一切的眼神看着底下的一切,保安人员立即上前把傻子带下去看管起来,等庄少卿反应过来再要找这个傻子灭口,她早已落入苏黎笙之手。
宋乔跟在华茹他们三人身后,缓缓步入宴会厅边上的休息室,庄世贤略显疲惫的嗓音彰显出他体力不支:“阿茹,你先和珊珊下去歇着,我有话要单独跟小乔说。”
华茹知道此时说再多都没用,给庄林珊递个眼色,母女俩毫无怨言地退到门外。
宋乔跟庄世贤一别三年,很多事很多恩怨早已随岁月一块沉淀,她眼前的庄世贤不再有三年前的意气风发,倒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庄世贤看着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他颤抖的双手缓缓抬高:“小乔,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明知道他希望自己靠近些,可宋乔的脚步就跟被订在地上似的挪不动半分。她看着庄少卿殷切的眼神才出声:“承如你看到的,我很好。”
“好……好……”庄世贤的手受不了长时间的悬空而被迫垂下,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宋乔看,那眼神仿佛穿越过风雨的沧桑,“苏黎笙把你照顾的很好。”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这份经历来追究,为什么当初苏黎笙要把宋乔藏起来的事实,经过瘫痪和生活不能自理,他已经想明白,没有什么能比好好活着更重要。
“是,要不是阿笙恐怕我早活不到今天。”宋乔这句话讲的很平静,可细细听来还是带有一丝怨气,她对庄世贤终究无法原谅。
“唉……”长长的叹息之后,庄世贤再度祈求,“小乔,能不能坐过来离爸爸近一些。”
庄世贤的边上有一张沙发椅,他是希望宋乔能坐过去可她始终没有这份勇气跟他亲近:“坐就不必了,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庄少卿心头一阵失望,哪怕过了三年宋乔还是不肯原谅他:“我之所以会答应苏黎笙在今晚公然承认你的身份,是希望你能够回来帮我接管公司,你的哥哥……不,这个逆子不成气候,我苦心经营的企业不能眼睁睁看着毁在他的手里。”
说起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庄世贤等于养了一头白眼狼:“听闻他已经开始涉足非法行业,这样的人如何带领整个公司更上一层楼。”
宋乔知道庄少卿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看来这些年过去了老毛病还是没改,如今加上宋丽珍的仇她大可以新仇旧恨一起算:“是你当初要认他不要我和我妈,如今是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
庄世贤被她这句话堵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不停地咳着:“咳咳咳……”
宋乔见他咳地满面通红,去倒了杯温水给他:“要我回来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庄世贤喝了两口手才缓缓道:“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除非你不认庄少卿,庄家有他没我。”庄少卿是害死宋丽珍的凶手,宋乔一定要亲手将他绳之以法,“如果你不舍得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庄少卿虽然不学无术了点,可毕竟也是华茹的儿子,庄世贤跟华茹好歹二十多年的夫妻没有爱总有亲情。这一刻他犹豫了:“我答应你不让他进公司,以后庄氏的事都由你跟珊珊接管,如今苏黎笙是你的男朋友爸爸对他很满意,有盛天作为后盾相信庄氏的明天会更好。”
这话由着明显的暗示,宋乔忽然觉得讽刺极了:“原来到了这一刻你还不忘谋划这些,倘若我跟苏黎笙形同陌路那么今天你也不会提出要我接管庄氏。”
庄世贤并不否认宋乔的说法:“可就算你跟苏黎笙只是泛泛之交,爸爸同样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我老了希望在人生最后的阶段儿女能在身边。”
“所以你所谓的儿女也包括庄少卿咯?”宋乔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仍然波澜不惊,“很抱歉,我刚才说过了有他没我,如果你是真心希望我回到你身边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庄少卿。”
她用处理这两个字,显然已经对庄少卿憎恨早来极点,在宋乔心里庄少卿显然算不上人,他就是个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畜生。
庄世贤沉默着许久没给出回应,宋乔就知道她不该对这个示弱的男人抱有希望,如今没了宋丽珍他反倒是更珍惜华茹和那双儿女,尽管庄少卿不是他亲生,可事实就是宋乔的血浓于水抵不过他这么多年的陪伴。
宋乔扭头走人,丝毫留恋和不舍都没有。
庄世贤盯着她高傲的背影低声轻唤:“小乔……小乔……”
宋乔在休息室门口立定,她抓着被冷气吹到冰冷的门把手,冷冷地说道:“还请庄董事长好好考虑下我的要求。”
她这样生分,庄董事长这个称呼彻底划开了她跟庄世贤的距离,庄世贤心痛地捂着心口,看着宋乔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的呼吸都差点停滞。
华茹其实就在门边上,看到宋乔离开赶忙奔进来:“世贤!世贤!你怎么啦?”
庄林珊愣在那一时忘了要做什么。
华茹拍着庄世贤的后背:“世贤你到底怎么了?小乔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气成这样?”
庄世贤呼吸越来越沉,吓得华茹冲庄林珊大吼一嗓子:“还不快叫救护车!”
“好……我马上叫救护车!”庄林珊赶紧从手包里翻出手机,跑出去打电话喊救护车。
宋乔回到苏黎笙身边时眼睛红红的,苏黎笙知道要她一时半会接受庄世贤她肯定过不了心里那关。他贴心地张开双臂,宋乔一头扎进他怀里:“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可要是先告诉了你就不会有这样真实的反应。”
宋乔死死拽着他的后背,小拳头紧紧拧着他的衣服:“他不过是看见我如今身边有你才会着急认我回去,原来我比庄少卿有用的地方是因为你。”她窝在男人怀里,有些凄苦地盯着他,“庄少卿那般心狠手辣害死我妈,他居然还舍不得放弃这个儿子?”
“毕竟血浓于水我能理解一个庄世伯的心情,庄少卿再坏在他心里总是亲人,他才会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再说他现在病着心里总是脆弱的,更希望儿女能陪伴在左右。”苏黎笙温柔地抚摸着宋乔脸颊旁凌乱的发丝,“他还不知道庄少卿做过的事,等他知道以后大概也无法轻易原谅。”
“不!”宋乔哽咽着,她只要一想到那场大火就心痛地不能呼吸,“庄少卿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他居然要维护这样一个人渣而舍弃我跟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