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葵把唇角勾了一个冷谑的弧度,“你打算怎么叫我给你陪葬,像老鼠一样一起死在这里吗?”
“不喜欢死在这里?那你喜欢死在哪里,我可以让你挑地。”鬼面挑眉嗤然道。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宁小葵晃了晃脑袋曼声道。
“记下了,将来你若死了,我便将你葬在你说的那种地方。”鬼面点头认真道。
“你怎么知道是你葬我,说不定有一天是我葬你。”宁小葵眼眸婉转道。
“永远也不会有这种可能,你必须死在我前面。”他的眸阴冷如蛇般紧盯着她,一字字道着,那眸瞳里盛着的是一个永远也不可驱散的梦魇。
寒意袭上宁小葵的背,她知道,这恶魔所说必定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怕了?”鬼面眯起了眸,伸手去抚宁小葵的面颊,“你放心,我死不了,你也不必死。”
宁小葵双手一挣,铁链子挡住了他的手,“你死不了便好,我本不想杀你。”
“那又如何,你伤了我,我必须让你付出代价。”鬼面嘶嘶笑了。
“你想怎么样?”
鬼面霍然撸出了她的手腕,从前他的咬痕依然可见,“做我的奴隶。”
“我知道你还想着幽冥圣宫,但是很抱歉,我的神女是假的,我不知道它在哪里。”宁小葵马上摊牌道。
“哼,有些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块璞玉,很多秘密都没有开凿出来,要不然大祭司怎么当宝一样把你绑在他身边。我敢肯定,你便是幽冥圣宫命定之人。”鬼面冷笑道。
宁小葵狠命地抓了把头发,果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他妈的她是哪门子命定之人,她脑子里连个鬼冥圣宫的渣渣都没有啊!
“笃笃笃……”墙壁上忽然传来几声极有规律的轻敲之声。
也没看清鬼面动了什么,墙竟开了一道门。
一个斗笠蒙纱之人弯腰钻了进来。
“主子。”他恭敬抱拳。
宁小葵看着半个手掌认出来了,便是当日妖孽中毒时追踪他们的斗笠人。
“那三个死了吗?”鬼面阴阴发话。
“没有,大祭司救了他们。”斗笠人道。
宁小葵立即舒出一口气,心内石头落地。
“没死也不错。我还没陪他们玩够,这么早就死了岂非无聊?”鬼面嗤笑,鬼眼魅色,瞟向宁小葵,“你是不是很开心?”
宁小葵咧嘴,“是啊,开心死了。”
“主子,你的毒怎么样了?”斗笠人扶着他的肩,看着虚弱汗渍的鬼面关切问道。
“没事,死不了。方才我已将大半的毒逼出了。何况这毒融入了这女人的血液,这女人又服过元婴紫丹,两下中和已经减弱了它的毒性,再则我的伤口也只染了一点血而已。”
“主子,这毒厉害,所剩半点残毒若不加清除,进入了你的肺腑,后果也是不堪设想。”斗笠人急道。
鬼面抬手制止了他,冷冷扫了他一眼,“外面的情形如何?”
“大祭司已经全城戒严封锁了城门,姬老鬼也派出了死士在搜查主子的下落,总之,主子若要出城,十分艰难。”
“我叫你准备的事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你怕什么?”鬼面冷笑道。
斗笠人看了宁小葵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鬼面道。
“请主子恕我直言,大祭司和姬家都是冲着女人而来,主子若放了这个女人,何愁出不来宜安城。”
“嘿嘿……”鬼面低低笑了起来,乜眼挑眉看了他一眼,“这个女人的妙用,你又怎会知道。”
夜晚的河道温凉而宁静。
在河中搜寻了一个时辰,一无所获的小侯爷疲惫上岸。岸上已有人等着他,青衫飘冉,神色肃穆,却是张风雷。
“相爷让你回去。”他道。
“我要去找她。”小侯爷淡淡道着,绕过他。
人影一闪,张风雷再次挡在他面前,依然重复那句话,“相爷让你回去。”
“要我回去,你便杀了我。”小侯爷绝然道。
“好。”张风雷话音一落,掌风扫出,小侯爷应声倒地。
他再次醒来是痛醒的。痛来源于他的小手指,他抬手,发现手指已缝合。
才起身,父亲的姬明柳的声音便传入耳,“别动,好好养你的伤。”
小侯爷抬头看向他波澜不兴的父亲的脸,一字一字道:“你让我走,我要去找她。”
“你不必去了,我已派人去了。”姬明柳淡淡道。
“你的人是你的人,我却是我,父亲。”小侯爷目光灼然盯着姬明柳。
“你在恨我,岚衣。怪我没去救你?”姬明柳踱步在他面前,看向他,眉眼凝冷。
“不,父亲,你做得很对。与姬家使命,国家大业相比,儿子的命算不得什么。”小侯爷站起身,傲然相对,话语掷地有声。
“好,你如此深明大义,为父很是欣慰。”姬明柳捋须点头,“但你要明白另一个原因,我不救你便是救你,那个人一天得不到圣宫的机密一天就不会杀你,只要不杀你你便有机会逃走。”
“是,父亲做什么都是对的。”小侯爷垂下睫淡淡地道。
“你与那人几次交手,可曾探得一点蛛丝马迹?”姬明柳问道。
“父亲,很多年前,你是不是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小侯爷忽然抬头,目光直视姬明柳,似乎要洞穿他的肺腑。
“放肆,这是儿子该对父亲说的话?”姬明柳沉下脸道。
“那个人不但想要圣宫的秘密,更多的是在报复姬家,父亲,你知道吗?”小侯爷有些激动道。
“哪个丰功伟业下不是鲜血成河白骨累累?他有胆量来报复,那老夫不妨跟他过过招。”姬明柳冷笑道。
“好,父亲,那你我都有要事要做,就不必互相干扰了。”小侯爷言毕缓步走到门口。
两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我儿子,作为父亲,从心底里我不想你有事。”姬明柳将手搭上小侯爷的肩膀,将声音尽量放缓放柔,“留在这里,好好养伤,为父承诺我必将她毫发无损地带到你面前。”
“不,我要亲自去,否则我心如刀绞,生不如死。”小侯爷齿牙铮铮答道。
“你又要和我犟。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你不懂吗?那个家伙又中了毒,势必疯狂如兽,一旦反击凶猛异常。你已经逃过一劫,还想去送死不成?”姬明柳怒道。
“她为我以身试险,我为何就不能舍命救她?”小侯爷毫不犹豫反驳。
“你舍命救她不是一次两次,她领你情了吗?这丫头就是冥顽不化的石头,是个没有心的木偶。”
小侯爷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无论她怎么样对我,我都情如初衷,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会有一天她会接受我……”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想不到我姬明柳生了你这样一个情种。若非那个丫头是圣宫命定之人,我早就杀了她了。”姬明柳咬牙道。
寒光一闪,尖锐的利刃毫不犹豫地扎进了小侯爷的肩胛,鲜血迸溅如花,他的脸如理石般坚定不移,“父亲,她是儿子命中的劫,让我去吧!”
“滚!”姬明柳暴虐大叫。
小侯爷脸色不惊,深深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姬明柳倒靠在一张椅子上,有些疲惫的吩咐,“来人。”
“在,相爷有何吩咐?”
“带几个人暗中保护着他。”
“是。”
小侯爷出了普陀寺,有人迎了上来,一张微笑如阳的脸,马宁。
“我就知道你会出来。”马宁笑道。
“什么事?”小侯爷冷冷道。
“我们合作吧。”马宁搭上他的肩,真诚道。
小侯爷推开他,“抱歉,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现在道相同了,我们都要找到月小妞不是?”
“抱歉,月离华是我的女人,去救她是我这个丈夫该做的事,我不希望有人插手,更不想与人合作。”小侯爷毫不客气地拒绝,然后转身大踏步离去。
马宁生气了,“我还真没见过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丈夫?月小妞承认你了吗?”
“承认如何不承认又如何,事实便是事实。”小侯爷停步,转身反驳。
“擦,事实?你说的事实可是那一晚你对她下药迷奸的龌龊事?”马宁讥讽道。
“住嘴,那一晚我是遭人陷害的,我从未想过要强迫她。”小侯爷怒道。
“那好,既然你与她清清白白的,她又不喜欢你,也只是个名义之妾,任何人都有追求她的机会,她也有选择任何人的自由。你又何必执着自欺,妄自虚名而冠。”
小侯爷怒气倏然蓬勃,却死死压下,握紧双拳,他一字一顿道:“你说的任何人也包括你吗?”
“哈——”马宁扬天一笑,“包括如何不包括又如何,月小妞身边从来不缺大好男儿。不知小侯爷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妖孽回来了,你将如何自处?”
一针见血戳进心肺,小侯爷脸色立即煞白,说别人都无所谓,但是妖孽,那是横插在他与月离华心口的一根刺,一根一旦搅动,便会鲜血淋漓的刺。这是小侯爷的死穴,他讨厌有人去撩拨,所以他大怒失色,整个身子狂颤。
“想打架?”马宁嘻嘻一笑,气出了他也不必跟他再耗了,“呵呵,抱歉,我可没工夫跟你打,我还得去找月小妞,哼,我一定先找着气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