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城门口宫墙上贴起来征兵告示,因为待遇优厚,又因着国家危难之际,很多热血青年开始报名参军。
姬岚衣就夹杂在这帮青年之中。太后拒绝他领兵出征,除了不相信他的能力更多的是不信任姬家,但他意已决,哪怕做一名小兵,只要能上前线杀敌,什么都可以不顾忌。
就在这时,有人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跟我来。”
姬岚衣回首,却是马宁。
夕阳下,长亭中。
“畜生……”握着手机的姬岚衣,面无人色,血泪疯狂迸流在脸上,整个人抖颤得似寒风中的一杆芦荻。
马宁悲愤地上前就是一拳,“都是你个混蛋要娶什么公主,逼得她最终选择那个畜生,我想她现在一定是生不如死……”
姬岚衣被他打倒在地,陡然间发出一阵似哭似癫的狂笑,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作为丈夫,我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有保护好,还他妈以为她找到了幸福,悲壮地认为放弃也是一种爱……哈哈……”
“起来!”马宁一把将他从地上揪起,“你还想一个人当兵去送死吗?”
“我要救她!”姬岚衣悲愤叫道。
马宁点点头,手松开他,道:“这也许是一场必输必死的营救,大祭司阴谋诡谲天下无双……”
姬岚衣愤怒道:“你什么意思,为她我愿意死无葬身之地!”
“好,那我们一起商量好好策划一下。”
三日后,红蓼集举国之力,招募了二十万兵力,由陵王荀智统帅,浩浩荡荡,开赴前线。
临行前,王军誓师。依照红蓼国例,要有祭司为出战作法祈求胜利。而这一战生死存亡,不仅当政者乃至平民百姓,都巴巴地希望大军此去能收复失地,保家卫国,所以,这次祭祀礼尤为重要。
不知何时,民间刮起了一股要求神女祭礼的呼声,百姓甚至神乎其神地口口相传,说神女法力高深,若让她祭礼,此战必旗开得胜。这呼声很快流传到朝廷,很多大臣们也深信不疑,在姬明柳的带领下纷纷上书要求王军誓师时神女祭礼。
这表达的是举国山下一种抗敌护国的凝聚力,太后自然准奏,并命姬明柳着手准备。
城郭十里之外。
祭台高筑,太牢陈列,大火熊熊燃烧红了半边天,乐礼《大护》低沉而肃穆。黑压压,二十万大军甲胄明亮,军姿挺拔,鸦雀无声。
牛角声起,神女由大祭司的牵礼,在众目仰止,一步一步登上高高的祭台。
大祭司今天穿着一身暗镶银线的白袍,行动间银线在阳光中闪亮,庄重中不失华丽。而宁小葵一身血色祭祀礼服,腰部和领口袖口分别镶嵌着地火水风四种图腾,纤纤细腰一抹,广袖逶迤。此时原野之风锐劲,吹得两人衣袂猎猎翻飞,远远望去,白色似雪,红色如火,缠绵相间,惊艳到触目。
握着宁小葵的手掌倏然如火般炙热,大祭司低幽的声音沉静如水地传来,“如果有一天,我为帝,你为后,我们一起执掌乾坤,俯视天下,尽享这世间第一等的荣华富贵,你可愿意?”
这妖男果然野心其大!不过,他以为自己也同宫里那些女人一样贪恋富贵喜好权力,那就大错特错了。
宁小葵侧颜看他,与他那一瞬间温柔缱绻的眸相对,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吐出三个字,“不愿意。”
“你总有一天会愿意的。”狠戾在一瞬间凸显,大祭司阴鸷而道。
独自一人站在高处,看着远处的苍青的山峦,宁小葵用力吐出一口气。脑子里不可遏制的蹦出一个念头,也许,逃脱必须就在今日。
开始计算祭台高度,开始精确跳下后跃上最近距离的马需要多少时间,预测骑到护城河水遁又需要几分几秒。
就在这时,祭台四周忽然开始抖动,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她的身子猛然坠入一个无底黑洞,与此同时祭台轰然一声倒塌。
众人皆变色,场面大乱,太后急命力士在倒塌的祭台抢救宁小葵。
但是奇怪的是,找遍了没一块裂板下皆不见宁小葵踪迹。
“给我掘地三尺!”大祭司青冷着脸吩咐。
很快,力士来报,地下发现地道。
“呵呵……”大祭司发出一阵邪魅森寒的笑声,“好计谋!”
“是谁要用这样的计谋带走神女?”太后惊讶问道。
“姬岚衣。”大祭司从齿缝中一字一字挤出一个名字。
“为何?”
“圣宫地图已现,只要加上姬家的圣宫之钥,宝藏唾手可得!”
太后变色,“绝不能让姬家抢了先,来人,派人手给哀家追杀!”
大祭司抬手制止,“慢,只追不杀。我们还要放长线钓出圣宫之钥这条大鱼!”
太后眼前一亮,“不错!”
“驾,驾……”铁蹄如滚雷,一队御林军奉命追击,却在山岔路停了下来。
这时,吱吱牛牛,一个白胡子老头,弯着背,吃力地推着一车粪迎面而来。
“喂,老头!”队长趾高气昂地叫住他,问道:“有没有看见两男一女从这经过?”
“官,官爷……”老头吓得一哆嗦,抬起昏花的老眼,口齿不清地问道,“你,你说啥?”
“我问你有没有看见两男一女从这经过?那女的穿一身红衣裳。”
“啥?两牛一羊?羊还穿衣裳,还是红色的?没看见,没看见……”
队长不耐烦地叫道:“我说的是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是啊是啊,两头牛一只羊,羊是红色的,官爷,是您家丢的吗?”
老头耳背至极,简直鸡同鸭讲。
“他妈的。”队长大怒,一鞭子就抽了过来。
老头挨了一鞭子,脚下一个趔趄,一车粪哐当一下,洒了半车,立时那发酵的臭味熏了半边天。
呃……御林军纷纷作呕。
“队长,这有马蹄印。”有人叫道。
“追!”队长的话音还没落,御林军逃也似的跑了。
粪车洒了,老头却也不恼,盖好盖子,慢慢悠悠又上了道。然后慢慢悠悠又进了城,最后慢慢悠悠来到一座大宅的后院门口。
后院门立即开启,里面有人探出头来,见四周无人注意,立即帮助老头将粪车推进院内,锁上了门。
“我擦,真他妈臭!”刚进院子,老头眉毛胡子一把薅下来,一边吸着鼻子一边骂道。
“马统领辛苦了。”张风雷急忙宽慰道。
“赶紧把你家小侯爷和月小妞从粪桶里捞出来吧,我怕他们快熏死了!”马宁不无戏谑道。
说捞,其实也不是捞,人怎会浸藏在粪汤中呢,粪桶自然是有夹层的。
“离华,离华……”出了粪桶,姬岚衣不顾身上污秽,急忙呼唤怀中昏迷的月离华。
“没事啦,她只是从祭台上摔晕,过一会就会醒过来的。快叫丫鬟给她洗涮一下,臭死了!”马宁捏着鼻子嗯嗯道。
阿嚏,阿嚏……鼻子里钻进什么东西,好痒!宁小葵连打几个喷嚏,一咕噜从床下爬起来。
“嘻嘻,姐姐是个大懒虫,大白天还睡觉,羞羞……大懒虫,睡懒觉……”一个嬉笑的声音拍着手欢快地叫着。
“小白!”看只那一脑袋花花绿绿的辫子,粉粉嫩嫩的脸蛋,宁小葵的心一下膨放开阔起来,惊喜叫道。
“姐姐!”小白开心地叫着,立马过来一个熊抱。
宁小葵被一下死箍进他的胸膛里差点窒息,擦,这小白痴好像又长高了。
“喂,还有我,我也要抱抱!”有人跳过来,一把拉开小白,恬不知耻地也张开双臂。
宁小葵一个五指山罩住来人的脸,啐道:“马宁,你想死啊!”
马宁不乐意了,“小白痴能抱,为什么我不能抱?”
“姐姐是我的,只能我抱!”边上的小白立即像老母鸡护蛋一般叫道。
马宁上前给他一个爆炒栗子,“小白痴,一边玩去!”
小白哇地哭了,“你打我,我告诉姬岚衣,叫他揍你!”
“啊哈,你去啊,看谁揍得过谁!”马宁挑衅道。
“去就去!”小白嘟着嘴气哼哼地跑出去搬救兵。
“谢谢!”刚才还骂他作死的宁小葵,转身给了马宁一个真诚的拥抱,“谢谢你救我!”
心一下子抽痛起来,马宁忽然也用力抱住她,噶声道:“你还好吗?”
“很好,我还没死。”宁小葵笑着道,眼里泪花在打转。
“我真想杀了那混蛋!”马宁咬牙切齿道。
“是我活该。白痴样以为这世界只有他对我最好,哪里知道一切都是一场阴谋。我不仅葬送了我的尊严,我的感情,还有我的身体……呵呵……”宁小葵悲怆大笑,却死死地不让眼泪流下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马宁用力拍着她的肩膀,也竭力掩饰他已经发红的眼眶,大声道:“我们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伤疤好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对,被狗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宁小葵用力点头,两人相视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