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姨率先反应过来,她立刻朝纪峰的卧室跑去,一把推开房门,登时叫了出来,“阿峰,你怎么搞的?”
云以萌被庞姨的这一声叫唤惊得回过神来,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和纪峰在冷战,脑海中全是当初救云杉的时候曾经面临的血腥场面,而那些场景里的人都变成了纪峰的样子,她几乎是踉跄着奔了过去,刚到门口却又险些和庞姨撞在一起。
庞姨一把抓住云以萌的肩膀道,“萌萌,你去陪着纪峰,我去找医药箱!”
云以萌茫然地点了点头,等庞姨的身影闪开,他这才看到纪峰的样子。没有想象当中的狼狈,可是却也如想象当中惨烈。
纪峰赤裸着上身,白色的衬衫被撕扯开扔到一旁,肩膀上,胸口多出刀伤,他嘴里咬着纱布正在极为笨拙地想要止血。
云以萌一直出颤抖的腿,立刻跑过去蹲在纪峰面前沉声说道,“我来吧!”
纪峰一怔,在庞姨叫出云以萌名字的时候他就有些吃惊,在他对云以萌的了解中,云以萌绝对没有这个胆量再出现在这个公寓里,除非自己过去抓她,否则就算是被叶琳欺负死,她也绝不会过来找他。
“谁让你来的,给我滚!”纪峰一把从云以萌手里夺过纱布,厉声喝道。
因为动作太大又扯疼了伤口,鲜血瞬间又溢出不少。云以萌看的心疼,嘴唇死死咬着,却是倔强地再去抢拿包纱布。纪峰的脸越发冷了,他抬手避开,用更加羞辱的话说道,“云以萌,不要碰我,我嫌你脏,在我没有发火之前,赶紧给我滚!”
“阿峰,你在说什么啊!”庞姨提着医药箱走了进来,对着云以萌招手道,“萌萌,过来,帮庞姨的忙!”
庞姨似乎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很熟练的找出纱布,绷带,消毒水,止血剂等等物品。云以萌看着这些,只觉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小声问道,“庞姨,我们去医院吧!”
“你是嫌弃我死的不够快吗?我说了,给我滚,你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纪峰烦躁地一脚踹开床边的椅子,手中的纱布也被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庞姨懒得理她,却是跟云以萌解释道,“不能去,会引起骚乱的。不过纪家有家庭医生,你不要担心,我刚刚已经打过电话了,咱们先帮忙止住血,一会医生来了,就没事了!”
云以萌这才放下心来,他知道很多大家族都是有自己的医生在,上一次于姗生病,她就见过一次。云以萌帮着庞姨拿着东西,庞姨原本是要云以萌帮着包扎的,可是纪峰对云以萌很排斥,根本不让她碰,几次折腾下来,纪峰伤口的血非但没有止住,还越流越多。云以萌又急又气,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她指着纪峰喝道,“纪峰我告诉你,你不要像个孩子一样任性,你不是要折磨我吗?那你就给我赶紧好起来,要不然,我明天回去就把叶琳打一顿,或者被她打一顿,而且,你永远也别想从我这里知道欧阳镜的下落!”
不提欧阳镜还好,一提欧阳镜,纪峰的眼睛都红了。庞姨一看这个节奏,却是直接两手一摊出去了。她刚刚已经仔细看过纪峰的伤势,虽然看着可怕,可是都是些皮外伤,就算是不止血也顶多是让人发虚,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对于庞姨的离开,云以萌和纪峰都没有阻止,现在两个人互相等着,怒火恨不能快把屋顶都掀起来了。
云以萌吼完之后也不再说话,拿起一旁的东西就给纪峰治伤,纪峰气得胸口起伏却没有再躲,而是用眼睛死死盯着云以萌,就好像她是他几辈子的仇人一般,恨不能盯出几个窟窿来。
云以萌吸了吸鼻子,眼泪却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给纪峰擦拭,偶尔因为力道重或者伤口深,她感觉到纪峰的皮肤绷紧就会立刻凑过去,用小嘴轻轻呼着气,那种微热的气息拂过划伤的皮肤酥酥麻麻的莫名的让人舒服。
纪峰看着眼前的女孩,脸上还带着一个红肿的巴掌印,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脏乱,只是那张小脸却死死绷着,如临大敌一般,手上的力道却是异常轻,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又或者是她最最心尖上的人。
纪峰的心就随着云以萌一下一下的擦拭,渐渐地软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这几天的发泄简直就是在自虐,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背叛了自己和别人苟且大可杀了或者让她永远消失在东城,他有无数种方式可以办到,却是用了最愚蠢的惩罚,说到底,倒是惩罚了她还是惩罚了自己?
“云以萌,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纪峰开口,声音低柔。
云以萌一怔,她缓缓抬起头来,因为哭过,眸子清亮,她看着纪峰,失血导致微微苍白的脸,没了刚刚的戾气,让人心疼不忍。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纪峰沟通或者继续走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不趁着纪峰受伤无暇顾及自己的时候一走了之。她看着他,除了心疼还有浓郁的无法化开的思念。无论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态度是什么,存着什么样的感情,她都无法否认,自己爱他,根本一点道理也不讲,就是爱他!
云以萌没说说话,她重新低头整理纪峰胸口上的伤,因为要缠上绷带而不得不身体前倾,仿佛就要这样投入对方的怀里一般。纪峰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手臂竟是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却又在活动的瞬间停了下来。
“没有要解释的吗?”纪峰似乎很失望,他轻轻叹了口气,却是一把抓住了云以萌的手,不让她再有机会碰触自己。
云以萌一怔,目光再次与纪峰对视。
纪峰看着她,久久不语,云以萌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听纪峰轻轻道,“云以萌,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让叶琳再欺负你,你也不要再来招惹我。趁我还没有后悔之前,滚!”
云以萌看着纪峰胸口处理了半截的伤,不说话也不动。二人僵持着,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
“纪少,我可以进来吗?”
纪峰松开云以萌的手,再不看她一眼,低声对着门口说道,“进来!”
是家庭医生来了,他走进来看到屋里的场景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回避,而是走到了云以萌的身边,“云小姐,我来吧!”
云以萌站起来,却因为蹲的太久有些晕,身体踉跄了两下,才勉强站立。纪峰放在腿上的手死死握紧,拼了命才没有伸手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