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在寻找小茶。
小茶并没有在刘梓玉所给出的位置,她好像已经醒过来了,也许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也许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过去糟糕的几天,也许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做,总而言之,她消失了。
这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要勇敢面就是,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她还小,还有机会,而且就算是身体受到了污染,精神还有纯洁就好。
但是,这些道理似乎对一个正在青春懵懂期的小姑娘完全没用。
她逃了。
江城没有放弃她,依然在苦苦寻找着,这里还处于一种混乱状态,随处可见有打斗的痕迹和喊杀声。
夜色深深,但是那一片片血迹却有些扎眼。
混乱的土地,不适合娇弱的花儿生存,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一朵幼小的茶花很容易就会凋零。
顺着小茶留下来的模糊足迹,江城一路追踪,他跑的越来越急,毕竟时间每流逝一秒,小茶就多一分危险。
江城的动作极快,身子轻盈如虹,几乎贴着地面飞起来。
有蝙蝠在他的身边飞舞,追逐着他的身影!
清风拂面,将血腥味和喊杀声甩到身后去,江城在不停的向前向前,他流了很多血,受了很多伤,只是为了拯救一朵温室里的花。
不能凋零!
江城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到脚印止于一处破旧的小屋,而在那小屋四周有大片的血迹和凌乱的脚印!
“不好!”江城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一把将木门扯下来,大步流星的走进去。
没有敌人。
没有血腥。
他只看到了两个人。
两个女人。
一个自然是小茶,她光着脚,赤裸雪白的小腿上满满都是小伤口,缕缕血丝在洁白的肌肤上滑下,滴落,仿佛她刚刚从荆棘丛中走过一样。
她小心的蜷缩在另一个女人的怀里,紧紧裹着江城抢来的那件西装,正在小声的倾诉着。
面对来人小茶恍若未觉,另一个女人则抬起头看了江城一眼,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吹了吹。
只是一会儿小茶酒睡过去了,她脸上一脸泪痕,很明显大哭过,只是此刻睡着的她脸上居然有些安详。
“林秋月?”
“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女人自然就是林秋月,她淡淡的看了一眼江城,示意他先出去一下。
江城虽然一肚子不理解,但是他此刻也只能照做,好在很快林秋月就抱着小茶走了出来。
“她怎么样?”
林秋月的眼中闪烁过一丝异样的神采:“你不是应当先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哼,算了……看在你这般狼狈,我也不跟你计较。”
“你们男人做事就如此鲁莽?做了事就不负责的?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差点就遭受了非人之痛了,要不是我偶然间遇到了,你就犯下大罪了知道吗……还有我看这小孩子不过十来岁,怎么身体就虚成这个样子?哎……”
“吸毒,纵欲。”
“这样的毒药不但不能催熟花朵,反而会凋零,到底是为什么?既然你认识她为什么不看好她!”
林秋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江城并没有辩解,他擦了一把汗:“那该怎么办,还能补救吗?”
“算你还有点良心。”林秋月瞪了她一眼:“身子虽然虚,但是可以补回来,不过她吸食过一些毒品,做了一些错事,精神上的创伤却永远留下了。可能永远也不会释怀,也有可能会导致自闭症等情况。”
“过去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留下来的伤口却永远都在,如果要是时间能倒流多好……”江城感慨道,他轻轻抓起一块石头捏碎,石粉随风飘落,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是的,他有强大力量,但是那力量只能摧毁人的肉体,却作用不到人心。
“哼……时间是不能倒流的,但是她可以忘记!”
林秋月哼了一声,她转过脸去,不让江城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忘记?”
江城惊呼。
“没错!”
林秋月突然回过头来,白嫩嫩的小手一摊,十数个金针出现在她的手指上,江城眉毛一挑,闪电般的向后跳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哦,现在要是敢扎我的话,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
“瞧你的出息!”林秋月哼了一声:“我扎你是你的荣幸!瞧你还是大男人呢,放点血就怕成这样了?一点为科学献身的精神都没有!”
“……”
“算了,不跟你这个木头瞎扯了。哼!我有金针秘术,刺激人身体的一些穴位之后,再加上定时服用特质的药物,就能让她忘却约莫二十天左右的记忆。
但是这也是有问题的,这会在她的心里产生另一个人格,那个人格会承受所有的痛苦,反复在缺失的二十天记忆中回荡着。另一个她能够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和一切外界的变化,但是却困于囚牢无法表达出来,只会越来越负面……如果有一天,她醒过来的话……”
“会怎样……”
“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两种可能,要么彻底崩溃,变本加厉,甚至成为精神分裂者,要么就会慢慢的融合,当然后者的几率很小,据……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就简单点说,两种九比一的比例吧!”
林秋月的眼睛发亮:“我是医生,救命是天职,但是后面的就不归我管了。人你认识,你说该怎么弄吧!”
“我又不是他爹……干脆带回去让他爹决定,等等!”江城无奈的说道,自己怎么做这个决定?自己又不是小茶,谁知道该怎么做?还是交给他爹吧,这种事父母拿主意……
“等等!”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叫醒她,让她自己做决定吧!”
“你确定?”
天上的云飘过,遮住了月亮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林秋月抱着小茶出来了,她鼻子上挂满了晶莹的汗珠,显得很是疲惫。
“好了。人你带走吧,这是药方,记得按时服用。对了还有件事,你看一下这里面有你丢的东西吗?”说着林秋月从身后扯出来了一个包裹打开,正是之前江城在医院遇见她时她提着的包。
“什么?咦?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傻子!”
“恩?”
“傻子傻子傻子!”
江城丈二摸不着头脑,林秋月头也不回的走了,裙摆一摇一摇的,高跟鞋的声音敲着地面,似乎在啪啪的打江城的耳光,江城心中暗叹道:“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生气了?”
想也没用,女人的心思岂是男人可以琢磨出来的?江城想了半天,也没折腾明白,背着小茶刚要走,身后的屋子里就传出来了细微的动静,江城立刻就警觉起来,马上跑到屋里去仔细一找。
两个青叶帮的混混倒在地上,他们表情凝固,裤子脱了一半,手还放在腰上,脸上扎着密密麻麻的金针,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江城摇摇头,小心的将小茶放在地上,然后把金针一根根的取下来,小心的收好。
说也奇怪,几乎是他刚刚拿下来金针,那小混混就立马复活过来,一下子跳起来叫道:“妈的这小娘们还在!咦,老子怎么回事?你他娘的又是谁?穿的跟个叫花子一样,不对不对,你怎么这么眼熟?”
说着说着,那小混混的那话儿居然有了反应,看起来他马上就想挺枪作战一番。
江城才懒得回答这个猥琐的家伙,他飞起一脚踢在了这家伙的那话儿上,将小混混直接踢晕了过去,算是稍作惩罚。
对待另一个小混混也如法炮制之后,江城这才背着小茶离开了这里,金针他小心的收好了,今天好像欠了林清月很大的人情,收回这点金针怎么也能还一点吧!
不得不说,蛇头们的效率还是蛮快的,江城来到福泽医院的时候,刘梓玉和花清月都已经住进病房并简单包扎完了。
林清白在等江城。
他先替小茶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身体,然后仔细的问了江城一遍事情的经过,在江城说到药人的时候,林清白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药人,药人,没想到边家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真有那么容易吗。江城啊,你一定记住,得到多少就要失去,像药人这种捷径,是对身体有极大的损害的,要知道就算是边家已经研究了这么多年,可是40岁以上的药人几乎没有!”
林清白的话意味深长:“你的这两个朋友都是奇人,普通人受到骨折之类的伤害最少要3个月才能恢复,但是你这两个朋友送到医院时骨骼就已经开始自发的纠正位置了。恐怕最多半个月就会完全康复,虽然比不了你的速度,但是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黑暗将要来到,人们要抱团才能取火,我们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困难,但是无论如何,人多一些才能走的更远……”
林清白作为一个慈祥的长辈,对江城絮叨了许久才满意的离去。江城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林清白一是提醒自己要多交朋友,二来恐怕林清白认为自己身上或多或少也有些药人的东西,他在警告自己,提醒自己,千万要小心,少动用那种力量,不要被迷惑在那强大的力量中而不能自拔。
江城很想告诉他,除了药人之外,还有别的东西能让人拥有更强的力量!但是他知道,破晓是他最大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几个护士推着小茶出来了。
小茶换上了一身洁白的病号服,身上也被擦洗了一遍,她躺在推车上睡的安详,嘴角带笑,似乎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
江城接过了小茶的推车,他将小茶送到了刘梓玉的病房里,刘梓玉听他说了小茶做出的选择后,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两行泪流了下来。
“忘了最好……忘了最好,一切都忘了吧,我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