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地笑了笑,邹冬晓忽地就不知道该怎么向好友诉说自己目前的处境,说父母逼婚?说流氓式的追求?还是说祁安生的无耻?无论是哪一桩事,都难以启齿。
“我就知道你爸妈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丢就把你丢在国外不闻不问几年,突然那么殷勤那么热烈地要你必须回国,要是没有其他目的打死我也不信!”
见好友笑得比哭还难看,朴梦当即就知道了自己的猜测错不了,顿时又是一股怒意涌上喉咙,噼里啪啦地就倾倒自己的想法,
“他们让你结婚你就结了?嫁谁就谁?其他事情你顺应他们我顶多就说你愚孝,要是这事你连反抗都没就接受他们的安排我就怀疑你是不是脑袋坏了,根本就是旧社会的剥削和专制,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喝过洋水的人,怎么就可以任由他们摆布?你的人生就这样被他们安排?什么事什么人都忍受?”
想起好友过去的种种忍让和顺从朴梦就气不打来,都想甩好友一拳让她清醒清醒。
“呵呵……”
依旧只是木然地笑着,邹冬晓的眼角却悄然地滑出滴泪滴。
“他们从来都不关心你,更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他们每一个举动都是利他们的,他们能发财能在父老乡亲面前摆架子就是美好人生,还有你那个宝贝弟弟,玩女人败家打架哪一样不沾边,他们却管也不管,责备都没有,就尽向你施压!”
“女人,终究是要嫁的,陪他们终老的终究只能是儿子……”
端起酒喝了口,想起她那无所事事却终日伸手要钱的纨绔弟弟,邹冬晓却也只能满心的无奈,深深地觉得自己败给几千年的顽固传统旧思想下。
“哼,贴心女儿比儿子强一百倍!要不是你那么孝顺他们会有今天的顺心日子过?整天天那个神婆胡说八道胡扯命运,整天就是装神弄鬼地整你,你哪一天不是在她所谓的预言里过的?”
朴梦甚至想起高中的时候因为神婆所谓的预测,邹成良和柳橙凤带着神婆直接就在学校摆坛驱邪,甚至对邹冬晓又是打又是泼水地驱邪,让邹冬晓在学校完全无法抬起头,硬生生地受到别人的非议和嘲笑。
“梦梦,你爸爸妈妈也不需要预言也不需要预测命运,也过得很好是不是?我羡慕你,你爸爸妈妈连你磕破皮都心疼,都要送你上学!”
眸光缥缈地注视着旋转的五彩幻灯,邹冬晓嘴角下垂,浓浓的悲伤在心里弥漫,想不起上一次父母急切地关心自己是什么,那种被疼惜的感觉已经遥远而陌生,对朴梦的温暖家庭很是向往和羡慕。
拧着眉看了邹冬晓半晌,朴梦到了嘴边的火药顿时也收住了,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你爸爸妈妈几十年积累的自私你不可能改变他们,更不可能挽救得了他们的愚昧,你不要傻傻地搭上自己,不要以牺牲自己去换得他们的舒心,知道吗?不值得!”
在她眼里,邹成良和柳橙凤的愚昧已经是走火入魔,根本不可能轻易改变,对金钱的自私和对亲情的淡漠也根本不可能会改变,朴梦认识邹冬晓十几年,对她家里的情况一清二楚,也早早就看破了局,一直也劝着她选择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动地一再被安排。
“不值得?也许吧,可是,生我养我,我总该是要还的是吗?”
柳橙凤常扯开喉咙就喊,生她不容易,养她也花钱,这些年在国外更是花了不少,她本就对他们有亏欠,本就该竭己之力报答他们,这才是一个女儿应该做的事。
“生了养了就非得要把你卖回价格?荒谬!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父母,根本没有资格为人父母!”
向来是心直口快,才刚压下的怒火瞬间又飙升,恨不得邹冬晓明天就和他们脱离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干。
“梦梦,干杯!今晚我们就喝个痛快!”
一道无解的题,她怎么算都算不清,也无力干净利落斩断,今晚,她仅仅希望自己睡在酒香,暂时地忘却所有。
“好,干了,不醉不归!”
朴梦虽然嘴里一再地责怪邹冬晓的愚孝,但终究只是好友,终究无法代替她做出任何的决定或是行为,也只能默默地守在好友身边,在她难受的时候配她默默地承受。
沉默地接连灌酒,辛辣的酒液充斥口腔,邹冬晓明明该模糊的思绪却愈是清晰,她奢望忘记的纷纷扰扰终究还是在脑海缠绕。
“梦梦,这酒是假酒吗?怎么越喝越醒?只是加了冰的饮料吗?”
晃动着手里的酒,邹冬晓微微地拧着鼻子,明明是酒的味道,她却喝得完全没有醉酒的状态,整个人清醒得很。
“邹冬晓,我一直以为你是喝酒界的小白兔,原来酒量已经升级到大灰狼了!”
朴梦也喝了些,已经渐渐地有了些酒意,而邹冬晓不仅喝得猛也比她喝得更多,居然察觉不到酒的威力,朴梦心疼着她的失常。
“我们一开始就该喝威名远播的‘失身酒’,我也很想试试传说中的酒后失控!”
名声鹊起的“失身酒”曾掀起股热潮,她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就已经看过别人喝完的醉态,可惜那时候她并不需要借酒消愁,更不想试验自己的酒量。
“想喝就喝,一切都有我……”
朴梦成全邹冬晓的任性,伸手朝服务员招手,她想醉那就成全她,反正她自己会清醒,会照顾好她。
“晓晓……那么巧,你也在这喝酒?”
与服务员并肩而站的李建业抬眼却惊奇地看见了邹冬晓,顿时惊喜万分,带着一行人大步朝邹冬晓而来。
伸着的手僵住,朴梦微微地拧着眉,沉甸甸地看着朝这边儿来的李建业,直觉地并不喜欢他这类型的人,似乎浑身上下都透着粗坯与高高在上的气势。
一饮而尽手里的酒,邹冬晓抬眼也看见了朝自己而来的人,忽地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臂,转而朝朴梦问到:
“梦梦,有个大胖子朝我们来?这是在梦里吗?为什么梦里他还要出现?”
朴梦还没来得及回应,邹冬晓口里的大胖子已经笑意盈盈地站定在桌前。
“晓晓,真巧,这就是缘分!怎么那么早就喝上酒了?我刚陪了一轮领导!”
看了眼朴梦,李建业双眸就一眨不眨地粘在邹冬晓身上,莫名地觉得欢喜,此刻的她别有一番风情。
“巧?缘分?呵呵……”
吃吃地笑了笑,邹冬晓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竟朝李建业走前了两步,有些许迷蒙的双眼定定地盯着他,短暂几秒后娇媚地打起了招呼,
“李局长?真的哪儿都能遇上啊!”
纠缠在生活里,想不到连她买醉还能遇上,忽地,邹冬晓就觉得或许这也是命中注定,该走哪一步,会遇上什么人,都是注定的,人算永远都输给天算,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预言。
绝望突然席卷而来,,邹冬晓忽地放弃了挣扎。
“我们确实有缘分,我们一起喝?把我的藏酒拿过来!”
红唇微启,吐气芳香,一瞬间李建业就晕眩在她的妩媚里,伸手搭上她的腰,微微地搂住她,
“这里是我的低头,喝多少多贵都可以,今晚我们无醉不归!”
难得见到如此状态的邹冬晓,他当然心痒无比,几乎是一瞬间浑热血沸腾,肆意地叫嚣着某种快要冲破他理智的谷欠望。
“这位先生,我们已经喝够,要离开了!”
听见了邹冬晓对他的称呼,朴梦整个人清醒了过来,再怎么迟钝大概也猜测出了他的身份,更瞬间就厘清了眼前男人的声名狼藉,伸手便把邹冬晓拉扯回自己怀抱,双手拥抱着她,不让她醉意朦胧地向李建业依靠。
“怎么那么扫兴呢,晓晓还想喝!”
手感还没清楚感受到,这下人就被拉走了,李建业当即黑下脸,目光沉沉地盯着朴梦,似乎在盘算着下一步的动作。
“喝?我已经喝够了,不喝了……”
被朴梦用力地扯回身旁,邹冬晓似乎也清醒了几分,恍惚间以为的梦境在一瞬间都破灭了,忽地就清楚这就是现实,她又一次遇见李建业了。
“抱歉,失陪了……”
环抱着邹冬晓,朴梦急急地想带着她离开,生怕稍有不慎就无法控制局面。
“晓晓,不喝也陪我坐坐吧,才刚见上面怎么就要走呢……”
伸手拉住邹冬晓的一个手臂,李建业显然根本不想放邹冬晓离开。
“李局长很想和我坐坐?聊聊天?”
莞尔一笑,邹冬晓垂下眼望向他胖乎乎的手,尝试着不对他的手感觉恶心,感觉不适。
“当然,只要晓晓愿意陪我坐坐聊聊天,我就心满意足。”
收回垂落的眸光,邹冬晓轻轻地捏了捏朴梦紧绷的手,示意她放松,自己也微微地重新站直,
“若是李局长不介意,我们明晚一起吃饭?冬晓陪你坐坐聊聊天?”
躲不掉,是否可以试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