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说话间,手术室的灯灭了,何淼脱下医用手套,脱下帽子,摘了口罩,然后用消毒液洗手,从里面出来。
妇人看见他,扑上去,揪着他的领子,红着眼睛问,“为什么要锯我儿子的腿?”
他一瞟,看见封楠也在旁边,她好像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他好像懂为什么了,对妇人说,“大姐,你先冷静冷静,如果是腿和命放在一起,你想要你儿子留命,还是留腿?留命,则要锯腿;如果想要他留腿,那就丢命。你选哪个?”
妇人一下没有回答上来,这个问题太纠结,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看着是完整的。她放下手,“大姐,现在医学很发达,等到你儿子已经恢复的话,到时候可以去定制一条假的腿,那个样子,看起来也还是正常的。可是,要是,他保住腿,你却再也看不到他了,知道吗?”
他轻轻地对她说着,然后抚着她的背安慰她。她的儿媳走过来扶住她,司机也被转移到普通病房进行输液恢复。她们两个也跟着去了病房。
那里剩下的是封楠和何淼,“我以为你会没有办法解决呢?”封楠说,“你平时怎么那个样子呢?我很好奇。”
何淼笑笑,然后走近她,奸笑起来。“这个角色变得真快啊!”封楠调侃他,往边上推了一步,隔开一些距离。
“你回来,是为什么?是想回来看看我潇洒的样子吗?”他用手扶了扶自己的头发。然后抛了一个媚眼给封楠。封楠搓了搓手臂然后要走了。
何淼跟上去,正经起来,“到底什么事?”轻声问。见他说话正经起来,定下来“说,你是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让清姐生了气?”
“我也没说什么。”想到自己跟杨清说的话,他怕说出口会让眼前的人,再也不理自己,“刚刚就是脑袋抽了,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转身对她勾起妖媚一笑。
算了算了,清姐都不追究,我这是跑来干什么呢。封楠想,其实她只是想用这些无厘头的事情,让自己陷入忙碌,忘记,那些事情。“哦。”然后就走了。
脸上带着的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何淼蹙眉想着。然而,人却已经走离了视线。
自己走回办公室,他总是觉得身后有一群人在议论自己,他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奇了怪了,平常都看都不看我的。”他嘀咕着走进办公室。
他才看见自己摆在桌子上的花镜还有那乱糟糟的假发,心里干笑,人类,不愧是视觉动物啊!
沈湛同意陪封悦去山庄玩,两个人坐上沈家的车,然后离开。“玩得开心点。”沈母走出来跟他们说。
但是沈湛好像特别讨厌他这个母亲,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排斥。然而封悦,就特别愿意同讲话,也许是性格相合吧!
他们的车经过虹桥,留在那里的车祸现场没有处理完。封悦看着窗外,她看见了那个现场,记起了沈湛遭遇的那场车祸,她记得陶焕曾经说过,不要让他再看见那种刺激的画面。
所以她及力想要挡住,但是越想遮住,动作慌慌忙忙,沈湛看见了更是怀疑有什么事情发生,然后透过后视镜,他看见,已经碾压扁了的车头。
“为什么要挡住?那个车出车祸了。”他平静地说道,封悦安心,她是怕他被这样的场景勾起当初的那个场景。他身体恢复以后,眼前总是会出现那个车祸的那一刹的情景。
每每想到,都惊出汗。所以她怕今天这么美好的事情,会被这件事情打破。“我怕你再次想起那个可怕的场景。”她轻轻地说,一脸担惊受怕,怕他发火。
然而沈湛却轻言细语地对她说,“其实最近恢复得很好,不要担心,至少,我还是一个撑得起的男人。”
封悦吃惊地看着他,然后回过神,原来,其实,我在他面前不用表现得卑微,可以学着当初封楠做事的影子,然后让沈湛完全相信自己就是他脑海里的那个人。
她看向前方,上扬起嘴角。这个模样真的和封楠一模一样,学得很像。齐杉瞄到车内后视镜里的封悦,丫头,你还真是学封楠学得像模像样啊!
沈湛侧过头,看着窗外。桥上景色不错,然后他好像记起和谁一起来过这里,而且对那个人说了什么。他只记起他的唇轻轻触碰又张开,而且所想起的那两个人的模样只有影子。
然后慢慢地回过头,他看向身边的封悦,他看见她侧脸勾起的嘴角,浅浅的梨涡,还有若隐若现的酒窝,突然觉得像是被这样的画面吸引了。
山庄在郊外,空气不错,背靠一座青山,山庄里还有一条自然形成了浅浅的河床,流淌着干净清凉的泉水。听管理山庄的人说,这条河流的水源头在山上,这种泉水烧开以后还带有微微的甘甜,这种甜是流过心尖,滋润心头的。
齐杉开着车,沿着导航,很快就到了山庄。山庄有门卫,门卫是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见有车开来,便走出小房子。
其中一个拉开车门,“小姐好。”另一个打开另一边,“沈少爷好。”两个人走出来,他们关上车门。打开拦车杆,齐杉把车开进去,停在停车场。
封悦和沈湛则走进去,封悦没有挽着他,而是跟着他一起进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刚刚好。沈湛感觉很舒服。他现在都不介意和封悦单独相处了。
只是她的改变就是从那晚上,沈湛把她当成封楠开始的,她要好好做替身。然后等他真正的爱上自己,而不是因为自己是封楠替身。
她努力学着封楠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间,沈湛竟真的有些沉沦。他正在一点点,一点点的相信她,靠近她,想要抓住她。
山庄的陈设比较古老化,它的经营理念是,让大家一直记住古老的文化。所以这里的一些地方都有非常古意的名字。例如,品茶之处叫“铭轩斋”,供休息的地方叫“养心殿”,还有许多这样的。
这里的主管见封悦前来,立马出来迎,安排了两个最好的房间,然后带着他们去到房间。
山庄有好几座并列的酒店,每一栋最多也就五层。他们这里如果没有预约,在这里是玩不尽兴,所以,就是因为这样,来这里的人一波又一波。
他们的房间就在隔壁,采光非常好,从那个落地窗那里,走到阳台,他们可以纵观山庄的状况。朴素的房间装饰,却显得更加高贵,格调清新又不失优雅大方。
“对了,我们这个山庄附近,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山坡?”封悦问,“是的,就在出了庄园不远处。”主管回答。封悦点点头,嘴角再次勾起那熟悉的弧度。
这时候,那个山头应该覆满山花了吧!封悦想着,好久没有来过这里,还是小时候,父亲带自己来过,每次都是带自己和封楠一起来的。
父亲来这里是为了将这里自然的美丽呈现于自己的笔下。但是现在,父亲已经离开好几年,已经没有再次来过这里了。
她想要带沈湛去看,在傍晚的时候。
现在也才中午时分,主管带他们去餐厅吃饭。封悦坐在沈湛边上,然后一直低着头吃着自己的菜。沈湛看见有一盘红烧肉端上来,和不清晰的记忆里一样,夹起一块,将肥的那一部分夹下,然后把瘦的放在了女人碗里,自己夹起肥肉吃。
封悦看见他这样,她觉得,封楠以前太幸福了竟然,竟然可以让湛吃下自己最讨厌的东西,想着想着,鼻子有点酸。傻傻的看着沈湛。
沈湛揉揉她的头,“傻丫头,你怎么愣住了?吃啊!”封悦说,“我只是有点感动。”
他扬唇轻笑,近乎妖娆,轻轻地说“那如果我以后天天给你夹,你是不是,天天都感动呀!”
没想到封悦竟然留下了眼泪,真的吗,真的天天都可以给你夹菜?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全部记起来,不会怪我浪费你的感情吧!她,忽然有那么一丝内疚,但是很短暂。
沈湛放下筷子,“难道你不相信我。”有自己修长指尖抹去她的泪,“吃吧!你不是说要去玩的吗?”
两个人用完餐,心情都很愉悦。由于太阳高照,有些热,他们就在林间阴凉的小道上散着步。
封悦看着地上,一步一步地走着,沈湛则是双手插袋,在封悦后面慢慢地走着。封悦忽然停下来,转身,头正好撞上沈湛胸口。
“没事吧!”封悦慌着问他。沈湛则是笑了,揉着她脑袋“是不是傻了,我受伤的是记忆,不是这里哦。”虽然是提醒,但是更像是诱惑,封悦红着脸看着他脸上的坏笑。她的心里多了一丝开心,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