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嫡长子毕竟已失踪了这么多年,当然,奴婢也知道嫡长子吉人自有天相。只不过,奴婢是担心有其他妃嫔趁势上位,使得凤权旁落到其他分家,再行谋立皇储之事,对我们这一支分家不利啊。”兰青嬷嬷有些担忧地道。
“此事确有可能,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寻回日月。哀家总觉得建木之战中存在诸多蹊跷,按道理说,建太后自几万年前就已经进入了衰退期,时至今日,即使如何强大,也难免似那强弩之末。而她当日的实力展现,竟相当于回复了全盛时期一半威能的样子,这让哀家想到了死生究极。”
“但死生究极这个禁术的发动和解除,只有慕容一族的宗家直系才能做到,连哀家都无从知晓——这会不会和日月有关呢?哀家已经委托青王和迦楼罗王派人去查,希望能得到一些蛛丝马迹。而包括徽帝在内的许多人,也应该都对此事起了疑心吧?”静太妃皱眉思忖。
她思维缜密,条理有据,毕竟是在深宫权谋中浸淫了几十年的高位者,可千万不要被她宛如妙龄少女一般不谙世事的模样所蒙蔽哟。
而依她的话,似乎青王和迦楼罗王都与她关系匪浅。
“您筹谋万事皆成竹于胸,奴婢老啦,很多事都帮不上您啦!”兰青嬷嬷有些失落地咂了咂嘴。
静太妃噗嗤一笑,伸出一根手轻轻戳在她额头:“哀家可是比你还要老!”
这一对人马看似速度缓慢,站在地面上的人们,甚至难以用肉眼辨认出他们在天空中前进的轨迹,仿佛不曾移动一般。然而实际上,那日行万里的飞云骢速度快如奔雷,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然飞临了不安寺的山门。
“阿弥陀佛,老衲恭迎静太妃!”山门外,神态恭谨的老住持望着那一队自天际飞来的锦绣人马,双掌合十,高声吟诵法号。
“青世女恭迎静太妃。”在老住持身后,原本站立的青禅也高呼着,随即单膝跪倒,一只手按住地面,行参拜大礼。
只因青禅身为由徽帝正式册封的王储世女,身份贵重。而随她同来的众人,包括小寒和苏安离在内,则双膝跪倒,以头触地——大雍和皇朝对于尊卑有别的礼数向来十分考究,若是日后小寒也被徽帝册封为王储世子,便也不必行全礼了。
“都有心了,这下雨天的,地上潮湿,都快起来吧。”静太妃的车厢还悬浮在半空中,她便体贴地柔声免礼,令人不禁对其心生更多敬重和好感。
不过那明朗轻柔的嗓音,还是让许多人心生疑惑。
随后这一对人马从天而降,而当静太妃被兰青嬷嬷搀扶着走出车厢之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青禅和老住持都不是第一次面见静太妃,虽然依旧惊艳,但心中并不觉得如何奇异。
而小寒和苏安离以及那些同来的新人,但见自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眉目精致如画的绝美少女,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惊为天人,与想象当中老态龙钟的太妃娘娘的形象,相去何止千里!于是一个个不由得瞠目结舌!
可这少女高高绾起的扇月髻上插着的九支黄金飞翅凤钗,以及那穿在身上的金线满绣九凤飞天图案的宫装,明明是当朝太后才能享受的服制!
而太后早已薨逝,那此女子定是传说当中尊贵无比的静太妃无疑!
而静太妃似乎已料到众人的惊异,业已对此见怪不怪,只淡淡一笑,行至老住持身前:“还请大德带哀家去往佛前。”
“太妃娘娘请。”老住持虽为方外之人,可仍身在俗世,有些礼数还是不能疏忽的。
而且,他对静太妃的了解以及与静太妃的关系,远比常人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在经过青禅身旁之时,静太妃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个趔趄,竟是差点儿摔倒!
青禅见状一惊,赶忙起身去扶。
静太妃朝着青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哀家老了,身子骨儿不中用了,腿脚有时候不太利索。”
并且用力捏了捏青禅扶着自己的那只手。
“您长春不衰才是。”青禅说着,一双美目水波流转,收回扶着静太妃的双手,收入袖中。
她这个动作显然有些不敬,但静太妃也没有在意。
随后众人起立,分列于山门两侧,而静太妃在兰青嬷嬷和老住持的陪同下,前往寺中正殿。
“这……真的是太妃娘娘?”小寒有些夸张地使劲儿眨了眨眼,小声问着身旁的青禅。
青禅淡淡地瞥他一眼,很有些看白痴的样子,什么话都没有多说,便带领众人跟随静太妃三人一同进入寺中。
“寒哥,你说带我来见见世面,确实是见识到了。”苏安离对着小寒吐了吐舌头,便拉起还在微微愣怔的后者,进了寺去。
静太妃只带了兰青嬷嬷和老住持进了正殿,关上门窗,将小寒和青禅等众人屏蔽在外。正殿本就是一座结界建筑,隔绝了内外的一切声响。
正殿极为开阔,是一栋长、宽、高各九丈的巨大正方体建筑,据说最多可同时容纳八百一十名信众礼佛参拜。大殿的房梁上悬挂着无数红底金字的梵文经幡,迎风招展,让人站在地上抬头去看,只觉得心神荡漾,一片安宁。
她虔诚地跪于三丈大佛之下,仰望庄严宝相,口中默念:“哀家之侄外孙慕容日月,自幼宅心仁厚,慧心佛缘,只因机缘差池,长年颠沛流离在外。但愿我佛慈悲,庇佑他平安无事,早日归来。”
随后起身,焚烧自宫中带来的许多经文、吉符和檀香,又亲手去将殿内供奉着的一百零八盏明灯次第点亮。
“妖魔界近来可有什么动作?”她手中捏着一把火折子,一边点灯,一边貌似随意地问着老住持。
“发生了几起内乱,因建太后陨落,妖狐幽止又身受重伤,荣亲王宫大势已去,霸主之位遭到质疑。妖魔界群龙无首,大大小小的势力彼此征伐、吞并,都有逐鹿之心。其中尤以两仪宫联手大和殿进犯荣亲王宫的战役最为惨烈,据说,妖狐幽止因此殁了。不过,大和殿主也被幽止等人合力绞杀。其次,便是时而有妖魔结群穿过虚界、入侵实界,但也只是些不足为虑的散兵游勇。”显然,这看似身在方外的老住持,却未必心在方外,他时时都在为静太妃仔细收集着人魔两界的最新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