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星只是刻意的回避着他的目光，木然摇摇头。
“那你……都看到些什么？”蒋正弘还紧追着问。
她抬起头，愣愣盯了他半晌，心中突然还有一丝幻想，幻想着刚才在宴会厅里那个为她解围的蒋正弘，此刻还能出现在她面前。
可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她却只有冷冷一句：“你很怕我看到些什么吗？”
蒋正弘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深吸一口气，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也更大。
她苦笑，她大概是又触到他的底线了。
“我不怕你看到些什么。”他口气坚硬如铁，“我和温温是坦坦荡荡的……”
“既然你不怕，那你又何必问我？”
她看着他，心凉了半截。
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涌上鼻尖，她很庆幸他们是在黑影里，即使面对面，他也不会发现她已经红了的眼圈。
蒋正弘似乎听出她这话中的醋意。
他捏着她的手松了些，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他的心不禁在隐隐作痛……然而一想到她刚刚跟罗承那有说有笑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此时慕南星又该说不该说的一股脑儿往外蹦。
“弘大少爷是君子，君子做事都是坦荡荡的，君子背着自己的老婆和别人搂搂抱抱，和别人卿卿我我都是问心无愧的……我是小人，我跟别的男人说一句话，哪怕笑一笑，也应该下地狱！”
“慕南星，你还有完没完？”蒋正弘的火气又被她勾起来，心中堵着一口气，她越是吃醋，他就越是不给她解释。
任凭她去胡思乱想，任凭这件事情越描越黑，他也不会向她解释半个字。
“慕南星……”他冷笑，“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我老婆了吧？”
她也瞟他一眼，轻笑道，“我记得是某人自己说的，我们既有夫妻之名，又有夫妻之实……我不是你老婆，是什么？”
“一张契约而已……你至于这么认真吗？”
她默然。
“慕南星，说好听点你是我名义上的妻子，说难听点……你也不过就是一个替我挡住那些烂桃花的工具，是一个我从看守所里捞出来的骗子！你爬到蒋家少奶奶这个位子上，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好像越是什么样的话能戳痛她的心，他就越要说什么。
两人好似斗红了眼的牛，互相瞪着，谁也不肯让步。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
当慕南星回过神来，身旁早就没了蒋正弘的踪影，却有一双充满同情和焦急的目光深深望着她。
“程浩然？”她认出他是蒋正弘的下属，虽没见过几次面，但对他的印象还不算坏。
“我的少奶奶，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程浩然上来便劈头盖脸的问道，“你以为他跟罗小姐真是难舍难分啊？”
“不然呢？”慕南星有些懊丧的走到台阶前，不管不顾的坐了下去，双手托着腮，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是我亲眼看到的，他刚才跟罗温温在这里又是拥抱又是拥吻，他还那么温柔的跟她讲话……”
“所以你嫉妒了吗？”程浩然面带笑意。
她不予回答。
这么明显的表现，一定会遭人耻笑的。
瞎子都可以看得出来她已经喜欢上蒋正弘了。
“阿星，”程浩然也坐在她身旁，拍拍她的后背，“其实有很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老大的心思，你不是真的看不出来吧？”
她怔了一怔，心突然跳的厉害。
还能有什么心思？娶了她，又舍不得罗温温的心思呗！
她嘟着嘴，顺手抓起台阶上的碎石子不停的乱扔。
“你这丫头，倒是要急死我呀！”程浩然又捏起那招牌动作似的兰花指，在她头上轻点两下。
“我们老大如果真是为了要退婚而随便娶一个女人，那么多豪门名媛他不选，为什么偏偏选中你？”
她垂着眼皮，轻声叹道，“大概娶一个豪门千金的代价比跟我这种人结婚要大很多吧……他要退婚的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如果再娶一个千金大小姐，大家都是在一个圈子里，生意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千丝万缕……他若是真的这么干了，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想的还挺多！”程浩然怒其不争的白她一眼，“你这点聪明智慧，是不是都用在这些胡思乱想上了？你怎么就不想一想，我们老大选中你，是因为真的喜欢你呢？”
慕南星目瞪口呆了足足十几秒。
好像是突然间被什么击中失去知觉那样，她大脑一片空白，恍惚间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不……不可能吧……”她嗫嚅着，心脏在狂跳，“他怎么会看上我？”
“当时他那样对我……不就是因为什么江湖大师说要见红，要冲喜？而他又要报复我骗了他的钱……所以他才找上我的吗？”
“这种低段位的借口你也信吗？”程浩然惊讶的连眉毛眼睛都挤在了一起，“你行骗江湖那么多年，难道都不能一眼看出别人的骗术？”
她愕然。
“那个江湖大师根本就是他自己找来的，这些借口都是他编出来的！”他无奈的大叫，“就算真的要冲喜，他哪里找不到一个给他冲喜的女人？而且你不过骗了他一百万而已，你觉得凭他的身家，会在乎那一百万吗？”
慕南星心口像堵了一团棉花，将心房塞的紧紧的，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她很期待程浩然后面的话，却也很害怕他后面的话……
她期待爱情，却还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迎接一份爱情。
她更怕的是，这份爱情根本是一场镜花水月，是她的一厢情愿，是所有人的误会。
不然蒋正弘刚才就不会跟罗温温在这里拥吻了……
“我的少奶奶，”程浩然急得直跺脚，“你还没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程浩然！”一个严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程浩然脸色一变，战战兢兢的转身，露出讨好的微笑。
蒋正弘阴郁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他凌厉的目光掠过慕南星……
她红红的眼圈让他心疼。
然而依然不会表现出什么。
“程浩然，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办了吗？是不是只会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
程浩然一边答应着一边一溜烟的跑了，还不忘回身给慕南星使个眼色。
谈了一半的话，就这么被中断了。
慕南星抬眼看看蒋正弘，他的眼神冰如刀锋，然而却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怨愤。
好像她窥探了他的秘密……
慕南星撇撇嘴角，蒋正弘冷冷转身……他们不得不回到那个宴会，继续带着假面应付众人。
而两人那本该亲密的距离，却变得疏远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