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妍,皇上宣见。”公公站在重华殿门口扯着鸭公嗓喊道。
完颜禹良甩袖走开,程妍也抬起头,凌厉的目光扫了眼完颜禹良,转身朝重华殿的大门走去。
边走边想,玄瑾琛追到了芷月楼,是不是说明陈力的幕后就是跟这个老头儿有关?那么也就是说跟火烧坪村的凶手有关,跟京城追杀她的那帮刺客有关?
可是,撇开屠村一事且不说,崇国公是皇后的大哥,玄瑾琛又是皇后的养子,他们应该是一路才对,怎么会想要陷害玄瑾琛,对玄瑾琛的人动手脚?
这京城里的水可真是深啊!
但是不管怎样,就算是这个老头儿,管他是什么崇国公国舅爷,只要他真是屠杀坪村的真凶,她一定不会放过!这是她给那个丧命在大火之中的女子的承诺。
时隔一天,程妍再次踏入重华殿。
皇上依旧威严的坐在龙椅上,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威压。
程妍走到正中,参拜行礼。
那位天下最有权势的长者注视着这个初到大夏国京城,便风波不断的女子。
虽然她在向自己恭恭敬敬的行礼,跪在他的面前,可是从她的身上,他看不到像其他人那般在他面前显出的卑微。
这种属于天地之别无法逾越的卑微,在她旁边的程肃河身上也有,在崇国公完颜禹良身上也有,可是在这个自幼生长在乡下的女子身上丝毫不见。
即使她跪在那里,让人看来也不过只是一个动作而已,可是她分明又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让人又说不出个错。
“程妍,你可知朕宣你来有何事?”皇上问。
“臣女不知。”程妍平静的回道。
完颜禹良已经走了,殿里只有她的便宜老爹程肃河,听皇上的口吻也不是生气的样子,当然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外表神色怎样都是不能信的。
“程太师,你问她。”皇上卖关子,把球踢给了程肃河。
“是,皇上。”程肃河转向程妍,“昨晚你几时回府的?”
程妍这么一听,就知道程肃河清楚她离开太师府的事,或许也在悄悄的注意着她。毕竟她在太师府是个外人,还带着坪村的凶案。
可是,他这么问到底什么意思?自己该实话实说还是该选个其他时间的好?
最有可能的就是跟芷月楼的事有关,若是说芷月楼出事后没多久就回去,是不是有点急着逃匿的味道?
“爹。”程妍低下头,低声道,“女儿快天亮的时候才回去。”
程肃河看了皇上一眼,又道,“可是有目击证人说你在亥时就已经回府。”
目击证人?程妍一想,她是被玄瑾琛的影卫直接送回去的,路上应该没人看到,目击证人……想告她的状……最有可能的就是……完颜歆。
“女儿不知道爹爹所说的目击证人是谁,女儿肯定是快天亮才回去的,怕被责怪,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翻的后墙。在皇上面前,女儿不敢说假话。”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彻夜未归,你都去了哪儿?!”程肃河升起怒意。
去了哪儿?这该怎么说?去哪儿都应该留下证据的,没证据说了也没人信。
“我……我……”程妍犹豫起来,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说!”程肃河的口气对她这个“女儿”可是强硬的很。
程妍小心的瞟了眼皇上,那个端坐在龙椅之上的长者倒是依旧面无表情,静静的等着他回话。
“我……在……辰王府。”程妍结结巴巴的说出几个字。
皇上似乎是调整了一下呼吸,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殿中父女二人。
“你在辰王府呆了一宿?”程肃河问。
“嗯。”程妍轻声点点头。
“程妍,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与辰王殿下虽然有婚约,可如此行径也不合礼数。”程肃河摆出一副严父的派头来。
“女儿……也是不得已。”
“你有什么不得已?”
“是殿下着人在路上把女儿带到辰王府,说是让人给女儿的脚腕上药,其实女儿的脚已经无碍,就是身上还有些摔痛而已,侥幸没有大碍……”
“我问你什么不得已!”程肃河听程妍又把话题扯到燕王府那件事,插口打断她的话。
“哦,结果上完药后殿下又不准女儿离去。殿下说……他担心有人拿女儿再做文章,尤其是夜晚,留在辰王府比较放心。”程妍的嘴巴溜起来,说起话来眼睛也不眨一下,有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毕竟,女儿是得罪了人的。”
这声音虽小,可也保证程肃河与皇上都听得到。
“那为何有人见你亥时回府?”程肃河又问。
程妍抬起头,看向程肃河,“爹爹指的人可是完颜小姐完颜歆?”
程肃河看了眼皇上。
“没错,是完颜歆跟皇后提了那么一句。”皇上没有隐瞒。
完颜歆与玄瑾琛的关系全朝都知道,如果不是玄瑾琛眼睛坏了,完颜禹良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完颜家唯一的女儿完颜歆嫁进辰王府。但是现在,因为这件事,皇后已经跟完颜家的人生了嫌隙,埋怨她的大哥完颜禹良抛弃了他们母子。
可完颜歆的心思似乎还在玄瑾琛身上,所以早上进宫的时候便把自己看见的说给了皇后听,皇后一等散了早朝,便在他的耳边叨叨说程妍这个乡野女子没有教养不守妇道不懂廉耻。
现在审问起程妍,便出卖了完颜歆,把这事当成了证据。
“果然是完颜小姐。”程妍了然,“辰王殿下就怕完颜小姐见了臣女不高兴,所以先让人带臣女避开,臣女虽然当着完颜小姐的面离去,可并没有回太师府,其实是被安排在辰王府里的另一处休息去了,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殿下才让人把臣女送回太师府的住处,走的是后墙,没有惊动任何人。”
“此话当真?”程肃河确问。
“爹,女儿岂有胆子在皇上跟前说瞎话?”程妍无辜的道。
程肃河看起来无话可说,面朝皇上拱手道,“皇上,臣问完了。”
再问,就不是他这个当爹的能开得了口的。
皇上朝旁边的太监示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