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妍蹑手蹑脚的折回去，挨到门口，仔细听。
门蓦地被人拉开，程妍刚要闪身，肩膀被一股抓力扣住，将她带进了屋子。
屋门紧闭，屋子里一片黑暗。
在程妍的面前，一个黑影站在门口。
“你竟然跑到我这里！”程妍认出这个人，那身形正是在碧庭苑见到的那个黑衣人。
“好眼力，一下就能认出我。”黑衣人的声音依旧带着戏谑。
按说，这么黑，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影子，并不容易确定身份。
程妍不以为然，“除了你，我也没见过别人。”
“你不怕我？”黑衣人双臂环胸。
他故意把这个女人引进屋子，以为她会被吓到，没想到全无惧意，这么自在的说话。
玄瑾琛盯上的女人果然不一般。
当然也被他盯上了。
昨晚在那个小院，他本来是冲着玄瑾琛去的，不想见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而玄瑾琛更是下手快，第二天的早朝上就声明要娶她。
他怎能让玄瑾琛捡了这个便宜？
“我说怕你，你就会离开吗？”
程妍的反问又让这个人意外。
“不会。”
“那我害怕有什么用？”
“似乎没用。”
黑衣人竟然有无言以对之感。
“宫里因为你，那么多人都睡不安稳，你倒跑到我这儿来闲逛。说吧，找我干什么？”
程妍摸索着，探到桌边椅子上坐下。
她的视力非常好，在能见度很低的情况下比普通人看的要清楚。
她的口吻又像是跟一个早就认识的人闲话家常。
“你真的是程妍？”黑衣人的视力显然也不错，冲着程妍的影子走过去，一脚踩在另一把椅子上。
“乡野丫头，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让你见笑了。”程妍道。
乡野丫头？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害怕？见笑了？
黑衣人忍不住呵呵低笑两声，“有趣。要是乡野丫头都如你这般，就没那些千金闺秀的立足之地了。”
“我说，你要是专门来跟我聊天的，不如请我吃点东西？”
“玄瑾琛连饭都不给你吃么？”黑衣人手中在玩弄着什么东西，看黑暗中的轮廓似乎是入鞘的匕首之类。
“还不是因为你？否则顺利干完活儿还能没饭吃？”
“这么说是我欠了你一顿饭？”黑衣人拔出匕首，“我的饭你敢吃吗？”
明晃晃的匕首反射着清冷的光，划过他的脸，映出一双沉亮的眼。
“只要没毒。”
程妍知道，自己今夜也别想好过了，不如先填饱肚子再说。
“行，我成全你！”黑衣人将匕首插入刀鞘，收回脚，一把将程妍从椅子上抓起来，“跟我走吧！”
……
宫中，荣华苑。
皇后靠在榻上，微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玄瑾琛待了半个时辰之后离开。
本来说要让程妍去查陈力的，后来临时决定带她去了碧庭苑，结果又搅出这么多事，什么也没干成。
琴逸南那边肯定早就等急了。
玄瑾琛前脚刚离开，皇后就睁开眼，双目迸出阴冷的光。
“皇后娘娘，表小姐来了。”一个宫女上前禀报。
“歆儿？快让她进来！”皇后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
“姑姑，怎么了？我听说荣华苑出事了，赶紧来看望姑姑。”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进寝殿就跑到皇后身边，关切的询问，“秋玲怎么死了？她可是最忠心姑姑的。”
“是！她最忠心本宫，本宫却不得不亲手要了她的命！本宫也舍不得她。”皇后握住完颜歆的手，“本宫没想到，本来一件小事竟然把本宫逼到这个地步！更可恨的是，秋玲她死的好冤，她是遭人阴险陷害！”
“我接到秋梅的飞鸟传书，提到程妍的名字？”
完颜歆就是接到了鸽子送的信，才这么快连夜就赶到荣华苑。
她之前就给皇后身边的人留下话，皇后有事随时告知她，她要在第一时间赶来陪护皇后。
“是，就是这个程妍！本宫真是小看了她！”皇后恨恨的道，“这个女人真不简单，竟然还治好了太后忌讳清栗花的毛病，讨得太后欢心，简直把她当亲孙女儿似的宠！本宫还没见过太后在哪个公主千金跟前如此乐的没完！”
“程妍不是刚回到太师府吗？竟然在宫里掀起这么多风波……她一个乡下来的，能有多大能耐？”
“歆儿？你心里可还有玄瑾琛？”皇后问。
完颜歆羞腼的低下头，“他的眼睛若是不好，爹爹与大伯都不会答应的，还请姑姑为歆儿做主。”
“本宫这一生的赌注就压在玄瑾琛身上，虽然他现在眼睛坏了，可是本宫了解他，知道他不会真的放弃，本宫坚信他不会就此真的沦为弃子，否则就不是本宫当初一眼看中的那个男孩。本宫自然支持你的心意，可你要做好对付程妍的准备。”
“姑姑？”
“本宫之前想要玄瑾琛与太师府结亲，娶程如梦，不过是为了眼下的打算，即使玄瑾琛娶了任何女人，都不等于她日后就能做上后位。你要体谅本宫的苦心，本宫心中儿媳妇的人选只有你，歆儿。”
“歆儿明白。”
“本宫对其他的女人，包括程如梦其实都不在乎，不论她们谁，嫁给辰王日后都是弃妃的命，可是这个程妍……本宫不敢再掉以轻心。所以，歆儿，你要小心。本宫也决不许她有冒头的机会，一定要将她这棵窜起的萌芽扼杀在泥土中！”
“为了姑姑，为了完颜家，歆儿谨听姑姑教诲。”
完颜歆在皇后跟前十分乖巧，哪怕她在听到皇后一次次提到程妍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冷光，也低垂着头，不会让皇后看到。
之前辰王府与太师府结亲，她知道那是姑姑走的一步棋，就算程如梦名扬京城，也不是玄瑾琛主动要娶的人。
可是程妍，不论玄瑾琛出自什么原因要娶她，都是他主动向皇上提请的，明明玄瑾琛有机会索要程如梦，为什么要程妍？
程妍一出现就给了皇后一手痛击，要了荣华苑里的人的命，这下手可真是利落！
不过，你得罪了皇后，还有的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