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康看都没有看白如兰一眼,理了一下袖子对梵叔说道:“义父,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
他看了一直跟在梵叔身边的男人一眼,“他吧,最好帮我查到,到底是谁给我打的电话把我引到这里来。”
那个男人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裴靖康已经转过身不再理会他。
我对梵叔点了点头,也准备离开,临转身时看了白如兰一眼,她的目光幽怨,狠狠看了我一眼。
我心中暗自冷笑,都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有闲功夫瞪我,不如自求多福吧。
走到电梯门口,裴靖康已经在里面等,对我说道:“进来。”
我对他笑了笑,正要迈步进去,突然感觉一阵恶心眩晕,眼前一黑,身子有些发软,怎么也站不住了,有谁伸手扶住了我,还有谁叫我一声。
未雪。
在最后的意识消散之前,我忽然想起,裴靖康书房里挂着的那幅字。
靖康耻,犹未雪。
很难受,前所未有的难受。
有些喘不上气,还有些火辣辣的疼,小腹那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的疼,比之前来例假的时候都要疼上数倍,我忍不住紧紧咬着嘴唇,口腔里似乎都有了血腥气。
忽然有轻轻抚着我的脸,我紧张的神经松了一些,随后松开了牙关,有谁在轻轻擦着我的嘴唇,微凉湿润,让我感觉到很舒服。
过了一会儿,又好像听到谁在低声吟唱,像小时候妈妈搂着我唱歌时的感觉,深情款款,温柔备至。
我慢慢哼了一声,身上的痛楚似乎少了一些,渐渐的,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稳,我再次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醒了过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有个人影站在阳台上,逆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高大又安静。
我的心也慢慢静了,低声叫了一句。
靖康。
裴靖康立即回过头,快步走到床边,轻声说道:“你醒了?”
我点了点头,冲他笑了笑,问他这是哪里。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笑了笑说道:“你说这是哪里,不觉得熟悉吗?之前你睡着,没有开灯,这里是你的房间呀。”
我环顾四周,仔细看了看,果然是我在裴家住的那个房间。
他问我哪里还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
我摇了摇头,其实浑身酸痛,什么都不想叫,一转头看到床头柜上的水杯,还有一包棉签,我忽然想起梦中的感觉,难道说……是他一直在耐心的用棉签滋润我的嘴唇?
心里一暖,眼泪差一点落下来,吸了吸鼻子说道:“事情怎么样了?”
裴靖康笑了笑说道:“你最机智,几句话就把矛头引向了司徒岩。”
我看着他的笑,也觉得很开心,“这不正是你布下的局吗?我只是借力打力而已。”
“可这几句由你说出来,起到了关键的画龙点睛的作用,比我自己说出来效果要好的多,还是你的功劳最大。”他说着,额头轻轻抵住我的。
我微微笑着,低声说道:“那……你要给我什么奖励?”
他的笑意深浓,眼睛里闪着光,“你想要什么?”
我还没有说出口,他低头吻下来,双手连人带被紧紧抱住了我。
我又羞又喜,正想着回应他,忽然感觉心口一阵狡痛,那种感觉就像真的有把剪刀在狠狠的狡剪一样。
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伸手按住了心口,额头上的汗也瞬间渗了出来。
裴靖康的脸色微变,急忙松开我,对着门大叫了一声,景如尘推门进来,看到我的模样脸色一凝,对裴靖康说道:“四哥,你先出去。”
裴靖康立即反问道:“你让我去哪儿?”
景如尘无奈的叹口气,“那你在那边等一下总行吧,我需要认真的看一下她的情况。”
裴靖康不舍的放下我,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低声在我耳边说道:“别怕。”
他说,别怕。
我点了点头,疼痛似乎轻了一点,景如尘立即为我测了测体温,又看了看我的手和眼睛,随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是不是感觉心口疼得厉害?”
我点头说是,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个……刚才你们俩在做什么?”
我一愣,脸色瞬间发红,有点不好意思。
裴靖康在一旁冷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景如尘没有一点嘲笑的意思,抿了抿嘴唇说道:“没事。那个……我下去开药方,你好好休息。”
他说罢,转身走出了房间,走到门口,他对裴靖康说道:“四哥,我的笔没有水儿了,你能不能去书房拿着支笔给我?”
裴靖康点了点头,跟他一起走了出去,让我等一下,说很快就回来。
我躺在床上,感受着心口的疼慢慢像潮水一样退去,刚才疼起来的时候,可是如同海啸一般。
想着刚才的疼痛,我不禁忍不住乱想,怎么会好好的突然心口痛?不会是……得了什么心脏方面的疾病吧?
心里有些不安,便起床慢慢下了地,悄悄走出房间,侧耳听了听,楼下没有什么动静,转头看了看书房的方向,迈步走了过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我站在门外,听到里面景如尘正在和裴靖康谈话,他们的声音不高,但我也听得出来,像是在争吵。
这两个人在干嘛?平时也可没有见过种情况。
景如尘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为人也爽直,裴靖康外表虽然冷,但实则内心火热,对景如尘也如亲兄弟一样,怎么也不会吵起来才对。
正在纳闷,忽然听到景如尘气急败坏的说道:“四哥,我就不明白了,你那么冷静的一个人,怎么遇到她就成这样了?你的理智呢,你的冷静呢?”
“这些你不用管。”裴靖康冷声说道。
“我不用管,”景如尘重重的在沙发上坐了下去,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说我不用管,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景如尘的这种态度我还是第一次见。
裴靖康没有生气,他对景如尘,似乎总是有更大的耐心。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黑暗几乎要把他吞没,他看着窗外,慢慢说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景如尘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下去,态度也缓和了许多,他看着裴靖康的背影说道:“四哥,你要知道我, 也是她的朋友,也觉得她很可爱。”
他刚说到这儿,裴靖康猛然回过头,目光锐利。
景如尘急忙说道:“四哥,你别误会,我对她绝对只是朋友或者是那种亲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才见过她几次就觉得她挺亲切,像家人。我想,这大概就是缘分。我向你打保票,我对她绝对是感情纯真,你们才是最合适的一对。”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微微抽了一口气,心里几分甜蜜几分酸涩。
他们这是在……说我?
可为什么刚一开始争吵,后面又说这么多煽情的话?难不成……我是有什么病了?
心里有些发慌,还想再继续听下去,裴靖康忽然说:“行了,不要再说了,你只管开方拿药想办法,其它的事情不用管更不用说,明白吗?”
景如尘张了张嘴,似乎十分的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眼看着他们结束谈话,我急忙轻手轻脚的离开,悄悄溜回了房间。
回到床上,我不禁回想刚才的话,把它们串在一起,他们两个谈论的分明就是我,想到景如尘的态度,我心里更加不安。
我不会是……真的得了什么绝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