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有些发烫,这样直白的话,无异于直接对裴靖康剖白我的心意。
可是……我和他,我心里总是无法安定,总觉得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我心里却清楚得很,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让他从我的世界里抽离,我会生不如死。
既然都是……难受,倒不是痛快的承认。
骨子里的倔强,让我横下心,咬了咬嘴唇,点头说道:“是。”
我说完,紧紧的注视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不想错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嘴角微翘,笑意慢慢放大,手指摩挲着我的嘴唇,低声说道:“你这个样子……让我很喜欢。”
我心中一喜,忍不住翘了翘嘴唇,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又飞快的抿住。
“什么样子?”我问。
裴靖康笑意更浓,眼角有溢出的温柔,这样的他很少见,也让我最心动。
我鬼使神差的凑上嘴唇,吻上他的。
他一愣,随即反客为主,猛烈的吻了我。
天地似乎都在旋转,我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只随着一颗心,跟着他的节奏,闭着眼睛感受。
“未雪……未雪……”他低声唤着我,声音在我耳边低吟,“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迷离的睁开眼,看到他含笑的眼,看到他眼中那个脸色发红头发微乱的自己,羞得想要再次闭上。
他低笑了一声,俯身吻住我的嘴唇,“你很美,不要害羞。”
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握着我的手,搭在他的腰上,“抱着我。”
我记得那天晚上的月光,很美,很亮。
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长久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没有人了,我翻身起来,找了衣服穿上,快步奔到客厅。
“起来了?”
裴靖康从厨房里走出来,浅笑着说道。
我冲到他的身边,用力的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胸口。
“怎么了?”他张着手臂,手里端着东西尽量保持着不洒,“让我先把东西放下行不行?”
我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他放下东西,手指捏着我的下巴,戏谑的笑道:“到底怎么了?一大早上就出来投怀送抱?”
我抿着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慢慢泛起潮意。
他慢慢收了笑意,手指在我的眼尾轻轻滑过,“怎么了……担心我走了?”
他的声音低沉微哑,拨动我心底最深的那根弦,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我想躲开,他却不肯松手。
温热的唇落在我的眼上,我颤抖着闭上眼睛,眼泪越流越多,他耐心的吻着,用力的回抱我。
“别怕,我会一直在。”
别怕,他说。
我不知道裴氏到底有多大,但我知道他一定很忙,上午的时间他都陪着我,接了很多个电话。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这套房子本来就是他的,根本不是景如尘的,他想让我安心住在这里,我微笑,心里感动,但……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如果我身无牵挂,没有妈妈的死压在心头上,没有那么多年的恨意,也许我会答应。
一起吃过了我午饭,他不能再多留,我送他到门口,他吻了吻我,说道:“我会尽快尽可能多的过来陪你。我会让青刀留下。”
听他说起蓝家的事,再加上青刀、赤玉、蓝火这样的名字,我也知道,在他的身边青刀是什么样的分量。
我想了想,说道:“还是不用了,青刀对你一定很重要,你的安全比我的重要得多。我出去的时候会多加小心。”
他笑了笑,说道:“这样吧,阿东留给你,虽然不如青刀,但是一般的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好。”
我送他到电梯口,随后又跑到窗子那里向下看,片刻之后,看到他走出楼道口,像是感应到我的目光一样,他忽然站定,回过头看向我。
隔着六层楼的距离,隔着玻璃,我和他互相对望,什么都没有说。
许久,远处有辆车喇叭响了响,他最终回过头,转身大步离开,漫天的金光里,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在车门口处又停了一下,但最终没有回头,上了车快速离去。
直到他离开,我才额头抵住玻璃,慢慢的吐了一口气。
我躺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正在做一个乱七八糟的梦,忽然听到一阵手机铃声。
迷糊中接起,那边的声音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等不及电梯,一路从楼梯上冲下去的,也没有看清楚阿东当时是怎么样的表情,只记得他开得飞快,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医院。
病房外淋漓的血迹和没有来得及清理的纱布团,那鲜艳的红色,刺痛着我的眼睛。
有人从长凳上坐起来,红着眼睛,看到我走过来说道:“安姐。”
我打量了她几眼,这才想起来,她应该是叫小如,也是三组的。
“阿语怎么样了?”我问道。
小如抽了抽鼻子,“还不清楚,我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吓傻了,老板不在,老板娘不肯管,说阿语是自己出的台,和场子里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找谁,又怕她……只好自己打车去了那个地方,可当时的情景……”
她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脸色苍白如纸,我可以想象的到,当时的情景给了这个单纯的姑娘多大的冲击。
她上去也不过和阿语差不多的年纪,刚到眠月楼做前台,接到这样的电话,不吓死才怪。
“那个男人是怎么说?”我问。
小如说,东方铭在电话里说,阿语答应了出台又反悔,他出了钱,当然不肯放过她,没有想到的是阿竟然趁着他洗澡的功夫割腕自杀,脏了他的地方,让眠月楼赶紧派人去处理。
秦傅不在,姚丹凤不肯管。
真不知道……阿语会不会……
我心里特别慌,这些本来是陌生人的年轻姑娘,都让我想到了自己,生活在最底层,面对着无数的困难和恶意,还要把自己武装成一个女战士,挡在家人的面前。
她们柔弱不堪,却不得不披挂上阵,其实早已经千疮百孔。
正在这时,护士走了出来,摊着两只手,手上的药用手套上还沾着血迹,她戴着大口罩,说出来的话来声音“嗡嗡”的。
“谁是家属?”
“我,我是。”我走过去说道。
“血止住了,但是需要大量输血,现在正在调血,你先去交费吧。”
“好。”我点了点头,旁边的小如低声说道:“安姐,我……我这里……”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钱的事我来处理,你把她救过来,已经是最大的功劳了,这个有钱也买不到的。”
小如抬起头,眼睛里有水光,“真的吗?”
“真的,”我郑重的点头,“你是阿语的救命恩人。好了,你在这里照看,我去交费。”
我往收费处走,阿东紧跟在我的身后,我出来的匆忙,身上只有秦傅给我的那些钱,也不知道够不够。
阿东问道:“安姑娘,需要我和四爷说一声吗?”
“不,不用。”我摇了摇头,立即拒绝道。
我不能什么事都依靠他,这是我对自己最起码的要求。
问了需要交费的数额,把身上的钱都凑了凑,勉强够,剩下的只有几十块零钱了。
拿了各种单子往回走,电梯那里等了许多的人,我索性去走楼梯,刚一转身的功夫,忽然看到像是一个熟愁的身影进了电梯,但只是一晃,没有看清楚。
会是谁?我心里泛起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