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都知道，那两个女人会对她说些什么。
很多误会明明已经可以解释的，但已经发生了那么严重的后果，那些解释看起来都苍白无力了。
他不是一个只说不做的人，往后的日子只想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顾心琪重新缩回被窝里，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他，良久，从被子里探出个半个头闷闷的问：“需要我做什么吗？我要怎么对待……他老人家？”
爷爷两个字，顾心琪有些喊不出口，如果墨家的人不欢迎她，她也不想上杆子贴上去。
一如米妮一般，既然已经被人家不满意了，想必无论怎么做都不会满意。
毕竟他们嫌弃的是她的家世，那是出生就已经决定的，无法改变。
“不必刻意对待爷爷，跟平常一样就可以了。”墨凌轩坐在床沿。
顾心琪小声的嗯了下，半个脑袋又缩进被子里，不作声了。
墨凌轩将被子往下扯了扯，突然俯身抱住她，声音低哑暗沉：“心琪，他是一手将我带大的爷爷……”
顾心琪身子僵住，了然于心：“我会很尊敬他老人家的。”
墨凌轩的脑袋埋在她的后颈脖处，“我不是这样意思。”
他只是想要跟她说说小时候的事情，可她明显不想听，还误会了他的意思。
墨凌轩放开她，直起身，转身去了浴室，不一会，就从里面传来水流的声音。
顾心琪不安的又翻了个身，起床将房间里的窗帘拉开，外面还在下雪，纷纷扬扬，地上一片雪白，白色的光线从外面照射进来。
顾心琪关掉了房间里的灯，重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墨凌轩回到房间，借着窗外的光，看到顾心琪睁着眼睛，对着外面发呆。
掀开被子钻进去，手臂从背后环住她，呼出的热气从她耳边流过，“明天带你去一趟医院，检查检查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好不好？”
快两个月的时间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墨凌轩害怕她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顾心琪觉得无所谓，淡淡开口：“不必了，我出院的时候医生就说没事了。”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雪太大，外面冷，我也不喜欢医院。”
满满的酒精味和消毒水味道，太呛鼻子了，想到那个地方，鼻尖还隐隐残留着血腥味道。
墨凌轩听了有些难受，也不强迫她，“不去就不去吧，苏陌不在这里，找苏家老爷子过来给你把个脉，好不好？”
顾心琪瓮声瓮气的回答他，“你决定就好。”
墨凌轩心里憋着一口气，闷闷的发不出来，每次她说这句话，他就觉得心里头堵着慌。
好像她就是个木偶，任由他摆布一样，墨凌轩没好气的开口：“还是去医院吧，仪器检查总是比把脉更精准一些。”
顾心琪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顺着回答：“好。”
墨凌轩手臂伸过去，扳过她的身板， “看着我。”
顾心琪睁开眼睛，平静无波的看着他，乖顺听话的样子。
墨凌轩有些气闷， “心琪，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顾心琪沉默一会，垂眸淡淡回答：“我能答应的都会答应，你开心就好。”
墨凌轩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所有的招式在她面前都被反弹回来，他克制了两个月的情绪终于濒临爆发。
顷刻间，他的周围好像被冰雪围绕一般，浑身散发着凉凉的寒气。
顾心琪不知道哪句话又惹他生气了，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回答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忤逆他的要求，没有拒绝他的问题。
墨凌轩不给她思考的机会，顷身覆上去……
“再生一个就是了……”
顾心琪眼里蒙了一层水雾，眼眶泛红，定定的看了他半响，曲起膝盖，双臂盘在隆起的被子上，小声哭起来。
一开始只是小声抽泣，渐渐的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越来越大，哭的肩膀都开始抖动。
墨凌轩没想到不经意一句赌气的话会勾起她压在心底的伤痛，看到她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别哭了，我就说说而已。”
顾心琪一听哭的更加厉害了。
他明明就不喜欢孩子，何必用这种方式赌气呢，孩子又不是物品，如果没打算爱那个小生命，又何必将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
墨凌轩坐在她身边，束手无策，拿起被子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将顾心琪拉过来哄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不好？别哭了，这方面我不会强迫你什么。”
顾心琪渐渐止住哭声。
墨凌轩手指伸过来，碰到她一些，她的身子就往外挪一点远离他。
两人之间隔着宽宽的一段距离。
从知道孩子没有了，一直都现在，顾心琪最多只好默默的垂泪，发呆，脑子放空，从来就没有如刚才这般哭的这么声嘶力竭过。
心里的苦闷伤痛好像找了个发泄口一般，积压两个月的沉郁终于舒缓了不少。
顾心琪累得慌，眼角还挂着湿润，就疲惫的睡过去了。
呼吸均匀，墨凌轩听到她熟睡了，轻手轻脚的将她挪到床中间，指腹擦干她脸上的泪痕，睡意全无。
捡起浴袍披在身上，墨凌轩去了客厅的阳台上，侧头点了一根烟，夹在指尖熟练的抽了一口。
烟雾缭绕，墨凌轩打开窗户，外面寒凉的风灌进来，吹散阳台的烟草味，雪花被风卷进来，落在他的身上，直往他浴袍里面钻，化成水汽，增添一抹冰冷。
看着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墨凌轩等到天色渐渐发白，整包烟被自己抽完，才关上窗户，回了客厅。
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身上都沾染着烟草的气味，身子冰冰凉凉，墨凌轩重新回到浴室冲了个热水澡，裹了浴巾重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身边躺着她，鼻尖都是她身上的淡淡的香味，空空荡荡的心总算被这些真实存在的东西填补了一些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