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嘴上答应了淳于露华去桃花园,说什么随后就到,但是那都只是一个借口,去了桃花园,各种各样的千金闺秀环绕着他,想来他也不会抽的出时间管她来没来。
玉翠在刚才被张管事给借走了,说是膳房人手不够。
想要问兰赋那个以她的名义进来宰相府的人究竟是谁,可是兰赋似乎真的很厌恶官场,跳完舞就匆匆告辞。
她问了张管事,张管事却说来的人太多,记录的本子用了好几本,要翻阅找到此人恐怕宴会都结束了,人都走了。
此刻,她孤零零一人,漫无目的的在宰相府中行走。
去哪都好,总好过到桃花园。
她厌倦算计,却被迫算计。
这宰相府偌大的地方,差一点就足以和皇宫媲美,前世自母亲逝世后她悲天悯人,重未仔细留意过,眼前或者就近的风景。
她漫无目的走着,忽然传来一阵远方缥缈的笛声,虽然对音律方面她只擅琴,不过这个人吹的曲子,倒是听得出一二。
大意是女子相思的曲子,好像是《越人歌》……
她循声而去,发现了后山更后的一个院子,牌上的字已经被灰尘掩盖,没人见证它的兴盛衰落,像是已经废弃很久,被时间抛弃,无人驻足的院子。
她踏进院子里,满树白兰正在盛开着,银白如雪,散发着蜂蜜般的香气,白兰香气扑鼻而来,微风阵阵吹过,那些长于树上的白兰花瓣随风飘下,地上也全都是白兰。
她伸出手接过落下的一片花瓣,用指腹温柔的抚摸后,让它轻轻落下化作春泥。
她想起了这是哪个院子。
那是母亲刚刚得大病时,花宥为了让母亲开心,特意去找了全西凉最会养花的花农种植的,母亲曾经温柔微笑,告诉过她,白兰代表爱。
花宥,对她又真的是爱吗?连爱人的葬礼都能够撒手不理?
如此美景,又能一饱耳福,正好能让花想容彻底放松下来,这些日子以来她满脑子都是算计与回击,真的很累。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那白兰树下面,粗壮的树杆下有一个人正闭目,专心致志的吹着笛子。
竟然是个男子。花想容心里惊叹。
白兰树很大,为了不影响他的雅兴,她没有走过去他身边,而是倚靠在白兰树另一端,静静的聆听。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独特的笛声悠然飘荡,绵延不断,如泣如诉,将曲中女子的思念之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山上有树木,树上有树枝,可是我这么喜欢你,你却不知。
她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这是只有真正的喜欢过一个人,才能把感情从曲子里带出来,抱着这样的感情,无论使用什么乐器应该都会很好听。
一曲完毕,感觉那个男子不打算再继续吹笛子了,花想容想着要离开,却被他的声音留住。
“姑娘,可是容拂吹得笛声难听?吓跑你了?”低沉的温润如玉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
那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站着。
原来他发现她了……
既然都被人发现了,她还离开就实在太不礼貌,花想容走到那个吹笛子的男子面前,想着要道歉,却在看到他脸的那一瞬间,呆住了。
这个自称容拂的男子,乌黑的头发高高卷起,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精致的白玉发冠中,俊美突出的脸庞,清逸的五官,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
眼眸就仿佛是清澈的流水,令人不知不觉间看得入迷。
他高挑秀雅的身材,穿着一身蓝色的窄色长衫,衣服是上好的丝绸所制,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树影。
公子容拂,举世无双。
花想容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原来是容拂公子,失礼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又明又亮,像是两人已经相识多年,直让花想容感觉到有些不知所措了。
前世她与这个名满天下的容拂公子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是似乎只要是她去过的宴会都能看见他。
还记得,有一次她生了病不想去宴会,中途还是被淳于露华劝出来去参加宴会,那时却是,没有看到过他。
“嗯,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相府的嫡女听了别人的曲子,连个称赞或者点评都不留就会离开的吗?”
“……”
望着他仍然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的俊美脸庞,对于他提出的疑问,她有些哑口无言。
虽然他还在笑着,却令她感觉他似乎在有意刁难她。
“容公子,怎么知道我是相府嫡女?”
她转移了话题。
毕竟自己是嫡女这件事,如果不是刚才兰赋来时说的话,都很少人知道,可是在正厅她并没有看见他。
这样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人,她不可能没印象。
“兰赋来的时候,门外管事说的话,我听到的。”
“还有难道容某的曲子真的如此糟糕,不值得花想容小姐提一下点评?”
“想容无才,不懂笛子,无法给公子点评,望见谅。”
“若我就想要听你的点评呢?”容拂的薄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
感觉到他确实是在故意刁难她,虽想发怒,但是自己本身也的确是有错。
花想容说道:“我不懂笛子,非要说的话,很好听。”
他伸手拿出那根笛子,用一巾方布慢慢擦拭,不看向她,带着笑意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令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我吹奏的《越人歌》是相思的曲子,能得心爱之人的赞赏,对那个单相思的人来说,是莫大的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