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到五十米之外!”
所有人都看向于江南,不敢动。
“没听到吗!”
齐刷刷的,围成一圈的人连滚带爬的退开了。
男人从车后走出来,在于江南的面前站定,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卑鄙!”双龙般的怒火险些从于江南目眦欲裂的双目中喷出。
“于老爷子过奖了,卑鄙什么的晚辈在您面前还是要甘拜下风。”
他看了梁曲儿一眼,“辛苦梁姨了。”
梁曲儿淡淡的看了明砚一眼,没有说话。
“曲儿!”于江南难以置信,“你出卖我?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于江南,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你让我恶心透了!”
“曲儿,你还在怪我当年抛下你吗?我早就知道错了,所以我现在才接你和杳杳到英国来补偿你......”
“你闭嘴!”
梁曲儿眸含泪光,捏着枪的手骨节泛出青白,微微颤抖着,明砚站在一边盯着于江南,以防他突然出手。
“你以为现在补偿就可以弥补你所有的罪恶吗?”
梁曲儿激动得难以自持,眼泪顺着双颊流下,“我不顾父母的反对和你在一起,未婚先孕受了多少人的异样眼光,但是你却抛下我一走了之,再也没回来!”
“梁姨......”
明砚有些不忍,上前拍拍梁曲儿的肩膀,“明砚,我知道。”
于江南面上终于露出了惭愧之色,但是他仍旧不甘心,“曲儿你清醒点,我们现在还可以好好过日子,你别受了明家小子的蛊惑!”
“该清醒的人是你!”
“难道你杀了我才能甘心吗!”于江南握住梁曲儿的拿枪的手,死死抵住自己的额头,“那你开枪,开枪啊!你要让杳杳知道他父亲最后是死在她母亲枪下的吗!”
梁曲儿闻言一怔,但随即笑得眼泪止不住地掉,“于江南,你不说我还忘了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过女儿,只有过一个夭折的儿子。”
于江南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杳杳根本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她不过是我领养的小女孩。”梁曲儿的眼中满是刻毒,“而你的儿子,生下来几个月的时候就因为得了肺炎没钱医治,死了,死啦!”
于江南只觉得当头一棒,打得他脑间一片空白。
“你说我的儿子死了?”于江南满眼空洞。
“我现在就送你下去跟他陪葬!”
“梁姨!”明砚及时握住了梁曲儿的手。
“明砚!”梁曲儿转头满眼通红的看着男人,“他杀了你的父母难道你还想要放过他吗!”
“当然不是。”男人唇间闪过一丝冷笑,“梁姨,他作了这么多孽,让他就这么死了不是便宜了他?”
梁曲儿满眼泪痕,看着明砚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迎上于江南惊恐的目光,“老爷子,晚辈失礼了。您所有的罪证多亏了梁姨我才收集齐全,您就躺在床上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随即明砚握着梁曲儿抵在于江南额头上的枪,移到于江南的后背,一枪打断了他的脊柱,随后两枪精准的打中了双手的经脉。
砰的枪响,惊走了远方的飞鸟,于江南一声惊叫栽倒在地。
梁曲儿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血水不断从背后蔓延而出,心绪难明,疲累不堪。
于江南彻底是个废人了。
“梁姨,该走了。”
男人淡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她被明砚拉上了车,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立即涌上来。
“老大!”
“老大!”
.......
不过,男人说错的一点是,于江南在医院的时候就接到法院的传票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躺在病床上,意识全无。
万翎股市崩盘,没过三天就已经破产。
于弋坐在于江南的病床前,面色苍白,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看到梁曲儿母女,只是在梁杳杳走的时候,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却被他冰冷的面孔挡了回去。
梁杳杳母女得到了明砚的一笔钱,然后默默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男人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处理后续事件。
公司虽然发生了爆炸,伤亡却并不是特别严重,公司放了几天假之后又很快恢复了秩序。
明砚捏着手里的报纸,看完后扔在一边,于江南这次是彻底身败名裂了。
“明总,伤亡的公司人员家属已经安排好了。”
陈文清去了顾暖家的第二天就回到了英国,当他看到坐在公司里的明砚时,简直难以置信,随即就立即投身到了公司后续事件的处理当中。
“嗯。”男人懒懒地应了一声,“去定回国的机票。”
唇间勾起一丝浅笑,快半个月没跟顾暖联系了,她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再也不去找她了吧。
“明总......”陈文清低下了头,顿时有些心虚。
男人见此挑了眉,“怎么了?”
“那天晚上我以为你真的上了飞机,后来我去找了顾暖......”
明砚的面色突然间变得有些冷淡,淡淡的眸光看得他毛骨悚然。
“然后呢?”
“我......我都告诉她了。”
男人漫不经心地看着指间的那串又重新串好的石头手链,“说了些什么?”
“你知道了她是于江南的人,还有她参与的那些事情......还有你的航班爆炸了。”陈文清有些结巴,冷汗顺着背脊不停地流下,“明总,我,我当时太气愤了,一时间昏了头脑,我该死!”
男人的目光危险地眯起,“你是该死!”
要不是陈文清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早就挨他拳头了。
“四年前我回国被耽搁的事你说了吗?”男人死死地盯着他,似乎只要他敢点点头,他马上就能一枪崩了他。
“没有!没有!”陈文清连忙摇头。
四年前他答应了明楠星要回英国,航班就在他约顾暖去河边见面的那天晚上。
顾暖没有来,他一直在河边等了一晚上,没有去机场。
但明楠星夫妇太久没有见到儿子,思子心切,又一直打不通电话所以亲自驱车到机场接机。
所以才上了那辆被动过手脚的车……
而他没接到电话,因此与明楠星天人永隔,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若是这件事也被她知道了,他觉得他们肯定也就走到尽头了。
“把那件事忘了,要是我再听你提起……”他不能让顾暖心里永远背着这个包袱。
“明总,文清明白,绝对不会的!”
“暖暖,我们该走了。”
在候车室呆坐着的顾暖面色苍白,半个月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让她形容枯槁,眼窝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冷子霖心疼的看着瘦骨如柴的顾暖,触摸到她冰凉的指尖,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取了下来,围在了顾暖脖子上。
细心地替她系好,看着顾暖一言不发,瞳孔没有任何焦点,眼睛一阵酸涩。
这时夏茗走过来,见此情形微微一叹,拍了拍冷子霖的肩膀,冷子霖让他拿着行李先去托运,她们随后就到。
“暖暖,两个小时后就能到我外婆家了,到了那边你好好放松修养一段时间吧。”
冷子霖实在不想看着顾暖继续沉浸在失去明砚的悲痛中,在暗夜中不停地坠落,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继续生活。
伸手抱了抱顾暖,冷子霖帮她将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理到耳后,牵着她的手,“我们走吧。”
“子霖,其实你们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可以的。”长久没有开口说话的顾暖唇瓣干涩,声音也低低的带着嘶哑。
“暖暖,别想了,走吧。”
高铁站开始语音提示乘客到站台准备上车,一阵人流涌动,夏茗跟在身后护住两个女生。
顾暖毫无知觉,只是任由冷子霖牵着她的手,周围的人不断在眼前掠过,她却什么都看不到。
下了电梯,到站台上等着列车驶来。
她看到夏茗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冷子霖系上,看到冷子霖微微一笑又小心地看了她一眼。
她看到周围的人都在交头接耳地交谈,看到列车的铁轨微微泛黄的铁锈还有铁轨下寂寂生长的几棵野草。
脑海中一片空茫,她不知道要去哪,不知道要到哪去……
然后她感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没有动,直直地站在原地。
又动了一下。
她有些如梦初醒般将冻得通红的手指伸进口袋,拿出手机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看对面。”
顾暖愣愣的看着手机屏幕,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直到手机黑屏后又再次亮起。
“抬头看对面!”
顾暖有些怔然地照着短信上说的抬起头来,看向对面。
铁轨对面两百米左右的地方是候车室,玻璃墙的后面占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顾暖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他有着一双琥珀色的深邃眼睛,高挺的鼻梁,和那个男人一样锋利得能戳死人的下巴……
这世上居然有和他长得这么像的男人……
手机再次震动,“暖暖,我回来了。”
顾暖盯着手机看了半晌,然后耳边一阵列车的轰鸣驶过来,她再抬头的时候却只捕捉到那个人的一道剪影。
时间仿佛刹那间凝滞,耳边一切的喧嚣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刚才她看到的那抹颀长身影。
明砚……
双泪蓦然垂下,顾暖忽然转身,她奋力拨开身后向她涌过来要登车的人。
“暖暖,你要到哪里去?”
冷子霖看到疯魔了一般往回跑的顾暖,连忙伸手去拉,却只触到她的一片衣襟。
顾暖沿着楼梯往上跑,所有下楼梯的人看着她都眼神怪异。
她都不管,她抓到了一丝希望,如果不是她的幻觉的话,她决不放弃!
这时检票口的保安跑了过来,“这位小姐,请快回去,列车就要发动了。”
“走开!”
顾暖一把拂开他,越过检票口,在穿过大厅,她还要下一层楼梯,只有一层楼梯了。
她的双眼被泪水模糊得看不清路,眼泪不停地顺着面颊砸倒地上。
她双腿发软到快要走不动一步。
一阶,两阶,三阶……
“暖暖。”
顾暖浑身一震,然后抬头,她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着她。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眸,但是她知道,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
“明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