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醒来,先是盯着天花板很久,意识到是在病房,然后她才看到坐在床头的男人。
傅向深见她清醒过来,替她把头发撩在一边,低声温温的轻声问:“哪里不舒服?”
慕安摇了摇头,手自然的放在小腹上,然后听到男人说:“孩子没事。”
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白,整个人像是一直处在呆愣状态,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是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想起来,但这种没有反应恰恰是男人最害怕的。
好一会儿,她转了转头,问他:“我睡了多久?”
“三个小时,”他回答完,继续淡淡的说:“云家人已经来过了。”
“倪芮呢?”
“倪家把人带走了,可能会离婚。”
她的瞳眸动了动,然后疲惫的闭上眼睛。
少宁在监狱,倪家……难道是她想错了,云家和倪家是联姻?
男人端着碗,勺子喂到她嘴边,“喝点粥,你身体很虚。”
慕安没有喝,看着男人,“傅向深,你看,多少人为了我们做了牺牲。”
她脸上没有怅然的神情,就那么平平静静的,看着他。
“我知道。”
“其实我不是吃醋,我就是不甘心,我相信换成我你也会这么纵容,就像纵容郁小姐,可是我是女人,我就是不能说服自己不去在乎。”
男人抬了抬眼眸,“所以呢?”
慕安抿了抿唇,“我们离婚。”
手指一顿,没有意外。
知道她醒来会说这种话,傅向深重新把勺子喂到她嘴边,淡淡道:“先吃饭,吃饱了再跟我谈。”
慕安没动,傅向深淡淡的说:“安安,慕氏现在虽然在你手上,但你确定能保得住?”
慕安不可置信的看他,手指紧握,“威胁?”
“算是吧,你好好吃饭,好好对自己,要什么没有?”
呵,这就算了?
她是他豢养的金丝雀?
“乖,吃掉。”
慕安看着男人温润的几乎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脸,此刻看的却是那么咬牙切齿,就连动作还是那么优雅,人亦是矜贵如斯。
他是从来没变过的。
慕安没有反抗,一言不发的吃完了。
男人刚放下碗筷,女人的嗓音就响起,因为喝过粥的原因嗓音更加清冷,“吃也吃完了,可以谈了吗?”
傅向深看她,“离婚?”
慕安皱眉,“你要离吗?”
“你确定了?”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男人聊家常样的跟她商量般。
“确定了。”
他站起来,寡淡的脸庞紧绷如刀削,眼眸冷冷的,俯身拍了拍她的脸蛋,“安安,女人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跟了我这么久,想滚就滚?”
绕不说这次,她这两年在他这里,提出离婚的次数,他自己都数不过来。
爱不爱的,在她这里好像都能克制的很好。
他用手段强迫她留着,她都委屈的不行。
慕安垂下眼眸,没有化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神色,“恩,一直想滚,奈何傅先生你的权势,没办法滚。”
就算是没抬头,她也能感觉到男人身上瞬间冷肃的温度。
病房里应景似的安静,一点声音都显得太突兀。
慕安听到男人呵了一声,这句话大抵是他最不愿听到的,是她先来的,最后是她想走就走,把一切责任推到他身上。
“很好,除了钱,我第一次觉得这次玩的最大。”眼底氲着的雾气都是冰冷的,一字一字从牙齿缝里蹦出来:“想滚,把肚子里的种打掉再滚!”
慕安这才抬起头,皱了皱眉,“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个孩子吗,孩子大了后,我会让他认你的,我……”
“你难道希望我的孩子叫别的男人爸爸?”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打掉。”
打掉,冰冷的两个字。
慕安愣愣的眼前闪过的是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只为她能生下孩子。
真切的看到男人决绝的样子,慕安才想到原来一直牵连他们的只是肚子里的孩子。
脚步声远去,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慕安彻底虚脱。
她甚至觉得悲哀,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跟自己的丈夫走到这一步。
饶是当初缠上他的时候,想到的也是全身而退。
躺了很久,她才翻出手机,拨了个号出去。
“傅太太。”
慕安吸了口气,缓缓道:“江律师,请你帮个忙。”
“傅太太不必客气,就是为了简先生,我也没话说的。”
慕安沉默片刻,“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
简明或许有些愣,“想清楚了?”
“麻烦江律师。”
江明也没什么好说的,就道:“好,有时间我们见面详谈。”
“不用,我什么都不要,帮我拟好后,我来取。”
“好。”江明说完,顿了下又说:“云家的事情我听说了,但是知道的比较晚,简先生想插手的时候已经无济于事了,傅先生已经在监狱让人照顾云少宁了,不过云家的事情已经无力回天。”
慕安觉得很累,手指搭在额头上,疲惫的说:“我知道了,谢谢。”
……
挂了电话,慕安休息了好一会儿,医生进来做最后的检查的时候,她才稍微有点精神。
医生在一旁叮嘱:“傅太太,养胎不只是要注意吃,心情也很重要,太太也要照顾下自己的心情,对孩子对身体都好。”
慕安恍惚了一下,抬起头问医生:“医生,我想打掉孩子,什么时候合适?”
这么冷静的问医生的时候,慕安自己都惊了一身汗。
“什么时候合适,医生?”
医生摇头,眉头皱起来,“傅先生没有说吗,太太的底子不好,而且,打胎伤身,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怀孕。”
永远不能怀孕?
慕安是伤过身子,但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太太现在养好身体的话,以后或许还有机会,但是打胎……太伤身子了,你的身体不合适,不建议这么做。”
慕安躺着,盯着天花板,“好,我想想。”
……
慕安出院,没有回欧景御府,而是住进了盛家。
外公一个人在家,慕安也可以陪陪他,傅向深有时候会来,也会打电话,慕安每次一提离婚,他就不再继续谈。
————
深秋天凉,尤其是早上,慕安还是在外面套了件浅色风衣,踩上裸色高跟鞋。
车子在朝晟总部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