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如期而至。
宋连城站定,凤目微挑,那双眼审视一般地将全场扫视了一遍,宾客们面上精彩纷呈的表情都在此时尽数地落尽了他的眸子里。
嘈杂一片,几乎都在议论这场婚礼的突然与不合理。
“宋家少爷怎么好端端地就结婚了,真是让人意外。”
“听说跟他结婚的那个女人之前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怪不得宋老爷子连自己儿子的婚礼都不参加。”
“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别人真的是两情相悦呢,这种场合,咱们还是少说话为妙。”
“……”
那些话与仍在自己的耳侧微微作响,宋连城只是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唇角,妖冶的眸色中闪过一丝玩味,浅浅地笑着。
良久,宋连城收回自己的视线,将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朱漆大门上。
彼时,大门的另一侧,阮凉微正身着红妆定定地站着,大红色的盖头里,是一张面色泛白的脸。
音乐声冉冉响起,面前的大门慢慢敞开。
阮凉微只觉得里面的人都跟着躁动了起来,被喜娘搀扶住的手已经被汗水浸湿,她不由自主地掐紧了一些。
光隐隐地从盖头的缝隙处渗透进来,有些晃眼,阮凉微索性阖上了双眼,将自己置身在了一片完完全全的黑暗当中,任由喜娘牵引着自己的方向。
那些繁琐的礼节过后,她的盖头终是被慢慢地掀了起来,一时有些难以适应这样的亮光,她抬起手,用手背遮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方。
看着眼前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宋连城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只是下一秒,他又迅速恢复了平日里一贯邪魅倨傲的神色,“怎么,这么害怕看到光,还是害怕嫁给了我?”
咬着唇,阮凉微很轻地摇了摇头,“只是突然有些不适应,宋先生,你不要多想。”
宋连城微顿了少顷,柔柔地拉住了她的小手,因为出了太多的手汗,她的掌心有些黏糊糊的。稍稍用力,宋连城便将她拉近了一些。
现场一片哗然,郎情妾意,那样的动作对他们而言正是最好的诠释。
对于他们的反应,宋连城很满意,将阮凉微拉近了以后,空出来的双手突然捧住了她的脸,唇瓣挟着一丝冰凉的气息迅速贴上了她的嘴角。
众人正跟着起哄的时候,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另外一个女人。
双手撑住膝盖,她弯下腰,一阵剧烈的喘气之后,终于直起了身子,近乎声嘶力竭地一声怒吼突兀地响彻在了不大的空间里,“阮凉微,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这个抢别人男人的第三者,把宋连城还给我!”
循声望去,在场的所有人便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色婚纱的女人,面容精致,头发被高高地绾起,一顶皇冠斜斜地落在了左上角。
“怎么回事,怎么又出现了一个新娘?”
“难道真的是阮凉微抢了她的女人,不过宋少爷这样的人,身边多几个女人不是很正常么。”
“你们看宋少爷的反应,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
宾客们议论着,他们一边喝着手里的美酒,一边欣赏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只是谁都没有提到要找保安的事情。
那女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弯腰将硕大的裙摆抱在了怀里,越过众人的视线,径直走到了宋连城的面前。
被修地尖锐的指甲直直地抵上了他的鼻子,那女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阮凉微,而后将目光锁在了宋连城的身上,眸中迅速沾染上了一层雾气,声音微弱地颤抖着,“连城,你一定要为了这个女人抛弃我么?”
宋连城只是装作不情愿地轻蹙了一下眉,淡淡地瞥了这个女人一眼,他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倾妍,你看到了,我想娶的女人,一直都只有凉微一个。”
“不可能,你说过你只爱我一个的,连城,你一定是在骗我,你跟这个女人只是逢场作戏的对不对?”双手死死地拽住了宋连城的臂膀,沈倾妍因为太过用力,头发在此刻松散了下来,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个疯子。
“连城,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纵然不爱,眼前的一幕依然像是一记巴掌一般,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阮凉微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阮凉微只觉得自己的咽喉被一条绳索紧紧地勒住了,胸口又涨又疼,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周遭的目光嘲讽一般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甚至可以听到“活该”这样的字眼。
她抬起头,美眸空洞地看着那个男人,梦呓般地嗫嚅着,“宋连城,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的声音很轻,连她自己都听不到,她已经够狼狈了,可宋连城却连自己的婚礼都没放过。
听到阮凉微微弱的质问,沈倾妍的怒火在此刻全都涌了上来,猛地松开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宋连城,她上前,将自己的身体胶在了阮凉微的身上,一改原先的强硬,此刻的她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央求着,“把连城还给我,我求求你,把连城还给我!”
那群看戏的人看地正精彩,根本没有人会去理会宋连城口中的倾妍到底是谁。
只是,装作柔弱的人总是能轻易地博取别人的同情。阮凉微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人对自己的看法已经越来越不堪。
僵直了身子,阮凉微就这么站着,面前是一个无比孱弱的女人。
“若他是你的,那你拿去吧。”
闻言,宋连城的身体微微一怔,“凉微,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不好,倾妍,你走吧,我已经跟你说地很清楚了。”
沈倾妍的眸色凝了凝,咬着唇,她突然就栽倒了下去,两只手拼命地护在了自己的腹部。
阮凉微尚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便听到了她凄惨的叫声,“孩子,我的孩子,阮凉微,你怎么这么狠心,连我与连城的孩子你都不放过!”
“连城,我好痛,我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这一幕,如此熟悉,那种揪心般的疼痛又在此时席卷而来,脊背似有一股寒气顺着她的骨骼向上攀爬,逐渐蔓延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这样的痛楚她何尝没有体验过。
宋连城轻提唇角,这才弯腰将这个女人抱在了怀里,而后凑到了她的耳侧,“戏演的真好,我决定再多给你5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