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顺，你还记得前阵子宫中传出的消息吗？”他猛地放慢马速，将承顺问了个措手不及，忙勒马缓步，诧声道：“什么？”
“太后当初派出刺杀那唐若华的皇家隐卫，曾险些得手，却意外被半道冒出的苏墨出手阻碍，让人给逃了。你可还记得？”齐弈俊眉深锁，那凝重的神色让对他很熟悉的承顺神情一禀，脑中似有灵光乍现，只觉有什么呼之欲出，忙道：“是，属下记得是有这么一出。当时太后很生气，曾连夜宣左相进宫问训呢。”
齐弈沉声不语。
承顺缓缓跟随在他身侧，也不敢出声打扰，深怕打断了将军的思路。
良久，他忽见将军眸光一亮，朝他道一句，“或许，我猜到苏墨为何弃方便的真实身份不用，却遮遮掩掩不肯见人的原因了。”
“呃，为什么？”
“不急，待我弄清楚了再告诉你！”
承顺不解，却并未得到将军的解惑。
但见齐弈朗朗一笑，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斥道：“驾——”
座下黑马四蹄生风，立时腾起一道烟尘，于不宽的小道上黑云般迅疾远去。
***
琴川是个很美丽的地方，七溪流水皆通海，十里青山焦桐街。
城中百姓衣饰精简大方，生活富足而悠闲；居民重礼乐、兴佛教，城中随处可闻琴音隐隐，四方寺观编钟阵阵，更有祥瑞青烟冉冉缭绕，让人一入琴川仿佛如登仙境，整个身心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城中心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庄严宝塔，名曰渡神塔。
当地的人说它有四十九层，存在已有数百年历史，高上千由旬，纵横三百五十由旬；从地踊出升在空中，内有宝物无数，共有万千栏楯、龛室千万，无数幢幡以为严饰，垂宝璎珞，宝铃万亿而悬其上。
传说此塔非人为而建，乃是数百年前一位上神飞升渡劫时半空里电闪雷鸣后凭空显现。塔中有神息守护，数百年来屹立于此，历经狂风暴雨无数，却连塔玲都不曾被刮下来过一次，是而当地人视为神塔，终年香火以拜之。
而更让当地人引以为傲的，便是这塔不仅声名远播自成一景，更是登高观景的绝佳妙处。
可惜塔层太高，每一层之间的踏基不似普通建筑般顺次而上，而是罗旋而上；且梯级高陡、狭窄逼仄，更无扶手可依。
普通人登个十几二十层便已气喘嘘嘘、汗流浃背，受塔内空间的影响及高空气压导至呼吸不畅，胸闷气短而双腿发软；想要登上最顶层，等同历劫滋味，非身心强大者不能。
可一旦登至塔顶，那几可伸手触云颠的美妙感觉却令人回味无穷。
以至即使只有少数的人能够达到那一览众山小的奇妙之境，却仍吸引得人无数的人锲而不舍地慕名而来，只为感受一下登塔的乐趣与站在塔窗处四目远眺的神圣之感。
此刻正近黄昏，夕阳洒落在塔身，将庄严的宝塔镀上一层柔和金光，更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塔下游人商贩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不少登塔结束的游人相继自塔内出来，那如获新生的痛快之情溢于言表，虽皆有着未能登上塔顶的遗憾，却已是尽力攀登一场，也算不枉此行。
唐若华打马行经塔下时，忍不住仰头望一眼那高耸入云的神圣宝塔，眼底有着些许向往之情。
“怎么，是否也想一登塔顶，去看看那塔上风景？”苏墨放慢马速缓缓陪在她的身侧，转头笑问着她。
唐若华点点头，很有些遗憾地叹道：“若非身体之故，我真想登上这塔顶，看看这美景如画的琴川城被收入眼底的样貌，是否如师兄所说的那般美不胜收，恍如人间仙境。”
师兄自小跟着师公四处游历，给她讲过不少名胜古迹的优美之处，却说起这琴川城，是他最赞不绝口的地方。
琴川临江靠海，名山环绕。
城内城外景色如画，北有一望无际的田园风光，东有奔腾不息的辽阔大海，西有寺庙鼎盛的壮丽陵阳山，南有天下闻名的莫干山瀑布直泻澜江。
而这塔正位于琴川的正中心，一朝登过塔顶见过这奇妙风光，从此心里眼里便再无他景，唯有琴川。
“这世上的美景万千，最美却不过登高远眺。既然来了，不如便登上去看看，省得心中留憾。”苏墨抬头看向那望不到顶的宏伟高塔，眸色深浅难辩，忽然又加了一句，“你若爬不动了，我背你便可。”
唐若华先是一愣，随即有些窘迫地红了脸，忙道：“还是算了……此刻时候已是不早，待到爬上顶层，怕是天色已黑，哪还看得到什么风景……”
“这有什么？”长安在一旁笑道：“姑娘若想上去，大不了今夜咱们便不宿店了，在塔顶看看星星月亮也是极有意境。若天气好，明早幸许还能看到日出！在这样高的塔顶上看日出，那可是极难得的绝妙景致，看完日出再看琴川的风貌，想必更是美不胜收！”
这话说得人心动不已，让一路来只顾着打打杀杀、东躲西藏的唐若华再无犹豫，当即决定随心而定，就此放纵一回。
反正此地距平安镇不过二三十里路，骑马至多半个时辰便到，即便明早赶路也不会耽搁与师兄的会面。
遂三人先寻了家酒楼早早用了晚膳并作了短暂休息，又将马匹寄留于此，便一同来到塔下，开始了登塔之行。
此时塔中的人相对较少，且大多正是拾级而下者，故而有人见到唐若华等人这个时候来登塔，显然很是意外。
渡神塔的底层很是宽敞开阔，相比一些宏大的寺庙正殿还要高敞许多。
四面皆有旋梯拾级而上，四尊金灿灿的大佛当中依次而摆，让人一入塔内便有种身临其境的压迫感，仿佛那些目光始终落在自己的身上，或庄严、或仁慈、惑冷漠，或怜悯地俯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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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关于琴川，是镜子根据古地名构想出来的一个地方，风貌及地理位置与历史不相符，之所以用这个名是因为好听，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