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是直到今日才从公子口中得知唐姑娘是医仙门传人,是而对公子中毒之事只是初时惊慌,很快便因唐姑娘寻出了解药而放下心来。
谁想不过小半晌,却突然告诉他不知道出了什么原因令公子的毒无法清除,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你放心,就算拼上我这条命,也一定会将你家公子给救回来。”眼见长安满脸急切,唐若华有些歉疚地站起身,无比坚定地向他保证。
见她误会了自己,长安又急又无奈,忙摇头道:“姑娘别误会,长安绝无怪罪姑娘的意思。公子虽是为救姑娘而中的毒,却是自愿而为,并非姑娘的过错。姑娘肯极力救助公子,长安岂是那不懂感恩之人,怎敢怪罪姑娘?只是,只是眼下公子这般情况,长安一时情急,才说错了话,还望姑娘莫怪!”
“我知道。”唐若华免强扯了个笑容,苍白的面色几近透明,很是惹人怜惜,“长安,你可知你家公子在此前,可曾受过什么重伤,或是出过什么险些致命的意外?”
“这个……重伤之类的?我想想……”长安一愣,明显有些转不过话题,稍后便思忖道:“公子他自幼天赋极高,又得师尊关门倾授,武功早已超凡脱俗,寻常人休想伤得了公子分毫!说到意外嘛……对了,还真有这么一回!”
长安骤然眼前一亮,忽然想了起来,忙道:“姑娘这样一问,小的想起来了。公子曾在幼年时出过一场意外,那还是公子刚刚入到天玑门拜师不久,趁着师尊不在独自悄悄去了后山寻雪狐踪迹,却意外掉入山下的冰潭之中,险些因此丧命。若非云长老的灵鹤发现了他及时异常鸣叫引来长老注意,只怕公子这条命便救不回来了……怎么,唐姑娘,以前的这些事与公子眼下的这毒症有什么关系吗?”
眼见身前的少女正因自己的回答而愈渐眉头紧锁,长安隐隐觉得事态严重,心中更是焦虑不安。
唐若华却并未直接回答于他,只是再问:“那后来呢?”
“后来……是玉师尊以天玑门的奇特手法强行封制了公子体内的寒气,又传输了公子大量真气,这才使公子捡回一性命!”
听长安说完,唐若华便明白自己的猜测得到印证。
果然凤临在此之前曾侵受过巨大的伤害,如今正是新毒引发了体内被封印的极寒之气,促使他体内毒气爆发变成现在的冰火不溶,需得尽快将之调和方能及时救他。
一经清楚了这点,她再无犹豫地伸手点上凤临天池、玉堂、膻中、关元等几大穴位暂将毒气封堵,而后施针分刺上他的头顶百会与脑后风府二穴,激得凤临双目猛地张开,眸中陡见红光乍现,生生将跟前的长安骇得不轻。
“公子,公子?”一连唤了两声不见公子有任何回应,长安不禁急得满面通红,完全乱了方寸。
唐若华却明显比方才平静了许多。
但见她起身走到桌旁挑出一只精致小巧的药瓶,自内倒出几粒香气浓烈的赤色丹药,转头对着长安轻道:“你先别急,我有办法。这样,你先出去再等我片刻,半个时辰之后,你再进来。”
“姑娘,可是想到能救公子的法子了?”
长安大喜,见唐若华肯定地点点头,他忙依照吩咐先出去等候,却走了一半又回头,关切道:“那姑娘可有什么需要长安帮忙的?如果有,姑娘请不必客气,尽管吩咐长安去做就是!”
唐若华摇头一笑,只示意他先去外面等着便可。
长安这才作罢,转身轻手帮她带上房门,重新守在舍外等待。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太对劲,却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又根本说不上来。
但有一点他从未怀疑,那便是唐姑娘既说了有办法能救公子,必定是真的能救。
这一点,从他家公子能拿命去换取她的信任,足见她是真的值得信任的。
因为他知道自家公子是何等智慧之人,但凡他做下的决策,从未偏离过他的计算,这次也一定是如此。
夜风阵阵,有瘆人的寒意随风入体,激得长安下意识地运动抵御,这才察觉自己方才因为着急已是出了一身的汗。
房中的烛火轻轻摇曳,但听里面有轻微的悉索声响,而后光影微闪,显是唐姑娘那道秀丽的身影倒映窗帘上,正背对着房门立于桌前,似正替公子调制着新的解药。
夜风渐大,天上的云层不知何时已悉数遮蔽月色,令整个竹林陷入一团漆黑之中,唯见四下竹影乱晃,如同荒野中肆起的妖魔,正潜伏在暗处蠢蠢欲动。
倾刻间,但觉鼻尖突然生出一抹湿湿凉意,长安伸指一触,整个面上忽然多处湿意蔓延,下意识地仰头望去,却见一道蓝色闪电“哧啦”一声划破天际,稍纵即逝。
下雨了……
长安俊眉微皱,对这山林的气候很是不喜。
大滴的雨水很快淅沥而下,随着闪电频繁的划过,长安但见整片竹林随风摇摆,很快笼罩在一片雨帘之中。
然而周遭的空气却沉闷异常,仿佛应衬着长安此刻的心境,有些烦闷压抑。
“来!”紧走两步将拴在屋外的雪鹰、羽龙和自己的追风相继拉到竹檐下,长安忽然有些懊恼自己日间闲着的时候没有思量动手搭一个马厩,也省得这突然间下雨让它们几个无安身之地。
雨水哗哗淋在竹舍之上分外清晰,待得长安安顿好这些马儿,房内的红烛已燃了大半,爆出“噼啪”一声脆响,忽然光影骤亮,很快重又恢复平静。
距长安从里面出来,半个时辰已经过去。
然而里面迟迟没传来唐姑娘的吩咐,长安一颗才落下不久的心,又再度揪提了上来。
转身伸手轻敲敲房门,他不由唤道:“唐姑娘,公子他怎么样了,我可以进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