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回闻听此言,脸立时变得绯红。长到十七岁,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还是这种毁人清誉的混账话,一时间,浑身颤抖,被堵得话也说不出口。
小富贵却不愿意了,嚷嚷起来,“不许你骂我娘,你坏,你别来我家,你走,你走。”忘了害怕平时就对他没好脸色的老叔,跑上前去,用小拳头在卜有德的大腿上胡乱捶打起来。
卜有德见小富贵打他,眼珠子一瞪,伸手就推了小富贵一把,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小崽子,敢打你叔,眼里有没有长辈了?还反了你呢!”
富贵人小,怎么可能真打疼了卜有德?被推了个腚堆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张开嘴放声大哭起来,小手指着卜有德,“坏蛋,打人,坏人,你不是我叔……”
庄小回如何能眼瞅着富贵被打置之不理?一把将小富贵提溜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对卜有德横眉冷目道,“你那么大个人了,怎么欺负个小孩子?”
啼哭中的小富贵抱住了庄小回的腿,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样子别提多可怜了。庄小回看得心都软了,把他的小身子拖到了身后。
“富贵,你进屋里去,别出来,乖乖的。”庄小回尽量把语气显得温和一些。
小富贵吭哧着迈动小短腿进了屋子,藏在门后头偷看,小声地“哽哽”着。
“哟呵!你现在知道有儿子了?”卜有德双手抱臂,气急败坏地说,“我呸!跟野汉子跑了都二十多天了,我们老卜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居然有胆子回来,还有脸说我?给我滚出老门沟,我们卜家不稀罕你这不守妇德的娘们儿。”
纵使庄小回再有教养,被人一次又一次骂“不守妇道”也受不了。虽然知道骂的人不是她,而是富贵的亲娘。不过,既然富贵娘走了,自己冒名顶替的住在这里,就不能让人背后戳脊梁骨,对今后富贵成长的不良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因此,不管富贵的亲娘罗小枫有没有这事儿,她都不能认。
“你凭什么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人跑了?”庄小回怒气冲冲,脖子都红了。
“别给我装蒜!”卜有德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庄小回的鼻子,“村里有人都看见了,你赶紧地,给我滚,带着这小崽子。他不是说我不是他叔吗?还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卜家的种呢!”
庄小回怒火中烧,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一个大男人嘴这么损的,“谁看见我私奔了?你让他来跟我对质。我上山打柴走丢了,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你别含血喷人。”
卜有德没想到,一贯闷声不响的罗小枫今天这么能说,“这是你说的?你等着,我这就把人找来跟你对质,我看你有什么话说。”
两个人的争执声将隔壁两个院子的人都惊了出来。
卜老太没吭声儿,她没听见前面卜有德对庄小回说的话。不过就算听见了,她也不愿意自己疼爱的老儿子娶个二手货。更何况,是她最厌恶的卜有寿留下来的。她出来得晚,就听见后面一段儿了。心道,有德是个大男人,吃不了亏。因此,卜老太支楞着耳朵躲在栅栏边上没言语。
娄大娘却紧赶慢赶地跑进了富贵家,她生怕富贵娘被欺负了,还拉着自己的儿子娄铁牛,“吵那么大声儿也不怕别人听见,都是一家人,就别闹腾了。”
娄铁牛人高马大,像堵小山一样,站在了卜有德的面前,比他高出半个头去。虽然没说一句话,但气势上却将卜有德压了过去。
卜有德缩了缩脖子,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办。
左侧的卜老太不乐意了,扒着栅栏就朝上爬,“干什么你们?看我儿子好欺负?合伙欺负人?”真是满嘴跑火车,明明是他儿子欺负别人,到了她嘴里,全反过来了。
“娘,你快下来,岁数那么大了,爬恁高多危险。”说话的是卜有德十五岁的妹子卜有容。
卜有德一看老娘都上场了,一蹦三尺高,刚要嚷嚷。
就在此时,有人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