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卜有德，庄小回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没事儿，我们村的。”庄小回推了宋凡霖后背一下，示意他继续走。
果然，卜有德坐在潮湿的泥地上，正在揉搓脚踝。
脚边一块未清理掉的大石头，看样子卜有德是被这块石头绊倒的。
在他不远处，一根点燃的松树柴火掉落在地上，并未熄灭。
庄小回快步上前捡起了柴火棒子，离了地面，火势变大了，“就你自己？”
“你还想碰见谁？罗小枫！你把火把给我放下。”卜有德眼珠子一瞪。
庄小回连问都懒得问他，上次逃难卜有德就是自己跑的，根本不管他娘和妹子是死是活。
庄小回都想不通，就这样的儿子，卜老太还把他当宝贝似的供着。
“我去救人，你就在这儿待着吧！没危险。”庄小回此时已经走在了宋凡霖前面，她正打算从卜有德身侧走过。
卜有德则迅速去抱庄小回的小腿，“你救什么人？你在这里陪我得了。”话音带着一丝浪意。
在地道里碰到庄小回，这不是天赐良机？富贵爹鬼魂打他的事儿早都忘到了后脑勺。
哪知手刚搭上人家的小腿，还没等抱呢！卜有德的胳膊就被一股大力踢得飞向了旁边，重重摔在了泥墙上。
“哎呦喂！”卜有德惨叫了一声，此时庄小回已经走过去了，他看到了身穿便装的宋凡霖-一个英俊强壮的男人！
“你们，奸夫淫妇，在地道里……”卜有德嘴巴不干不净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一只大脚已经踩上了他的胸口，长棍子绑着的菜刀刃抵着他的喉咙，“休要胡说，若再如此，别怪我不客气。”
宋凡霖不过是吓唬吓唬他，卜有德却信以为真，冰凉的铁刃碰到了下巴，反射着火焰微红的光芒，他以为自己已经受伤了呢！眼珠子一翻，他晕了。
宋凡霖哭笑不得，心说，这也算男人，真没用！他丢下卜有德不管，追庄小回去了。
庄小回根本就没停下过，她心急如焚，朝着家方向的地道口子走去。
前方出现个方形地窖，上面地道口的翻板打了开来，露出了天光，紧接着一个人顺着梯子往下爬，跳落在地，浑身是血，手里拎着一把铁斧子，翻板又盖上了。
庄小回眼尖，马上认出来人是谁，喊叫道，“铁牛哥！”
娄铁牛蹲坐在地上，刚要起身，看到了庄小回，忙站直身子惊讶地问，“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你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庄小回着急地问道。
仔细大量一番，娄铁牛脸上布满了血珠，不过没找到伤口。
“我没事儿，是蛮鲁人的血，我刚砍死一个。”娄铁牛憨笑着道，“这位是？”他看到了庄小回身后的宋凡霖。
“是小宋将军，我们一起从五里镇赶来的。”庄小回忙道，“你看见我家里人了吗？”
“他们和我爹娘、妹子上了后山了，你不必担心。”娄铁牛答复了庄小回的问话，眼睛却始终盯着小宋将军。
他最敬佩的人就是此地守将宋凡霖了，如今偶像尽在眼前，可不得多看两眼？
庄小回一颗吊着的心总算回落到了胸腔里。
“外面情况如何？”宋凡霖上前一步，询问道，“你杀死几人？地道口外头还有蛮鲁人吗？”
娄铁牛用没拿斧头的左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珠，看上去更骇人了，“回将军的话，蛮鲁人来时，被人发现了，提前通知了大伙儿，许多人就下了地道。”
娄铁牛的语音里带着兴奋，“我躲了起来，直到刚才看到个落单的蛮鲁人，就偷偷砍了他的脖子。”
“好样的。”小宋将军拍了拍娄铁牛的肩膀。
娄铁牛激动之下身板儿挺得更直了。
“我现在上去，你们还是去后山吧！”宋凡霖道。
“你不了解外面地形，还是我带你去。”庄小回说。
“不用，你留在这里，我去给宋将军带路。”娄铁牛跃跃欲试。
能跟在宋将军旁边杀敌，是娄铁牛做梦也想不到的美事儿。
让他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地钻在地下，这不是打他的脸？绝对不能让宋将军小瞧了他，他可跟自己的年龄差不多。
“好，你跟我上去，她留下。”还未等庄小回表态，宋凡霖就面色冷峻，目光坚定地点了头，并飞快作出了决定，根本不问庄小回意见。
庄小回也没说什么，他说他的，自己做自己的就是，他还能管住别人的脚去哪儿不成？
于是，庄小回抬高了手臂，帮他们照亮。
娄铁牛顺着梯子朝上爬去，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掀开了盖板。
紧接着，娄铁牛就敏捷地窜了出去，他常年种田打猎，身手不错。
宋凡霖是有功夫在身的，动作矫捷，颇有美感，跳出去的一瞬间，庄小回看得如醉如痴。
他二人出去之后，翻板就又被盖上了。
庄小回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又等了两分钟，这才将柴禾火把插在了地上，然后也爬了上去。
确定上头没人，庄小回掀开了盖板，朝外看去，这处地道口正是楼大娘家后院儿。
她不知道的是，翻盖的后面，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正有两个蛮鲁人朝这边走来。
这两蛮鲁人看到了地上被娄铁牛砍死的同胞，刚要叫嚷，发现了地上翘起的盖板。
原本盖板都是用干草盖住的，如今干草动了，那两蛮鲁人打了个手势，悄悄朝这边走来。
盖板不轻，庄小回怕弄出动静，没敢用力掀，轻轻地朝边上的土地上放置好。
两手撑着地面，庄小回一用猛力，坐到了一边的盖板上。
还未等她缓过劲儿来，就听“噗嗤！”一声儿，紧接着一阵打斗声自身后传来。
庄小回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子去看。
在她身后五步的距离，躺着一具蛮鲁人的尸体，还有个赤着上身的蛮鲁人胸口劈着一把菜刀，身体抽搐着，估计活不成了。
小宋将军正保持着丢东西的姿势。
再远一些的地方，娄铁牛正和第三个蛮鲁人滚作一团，咬牙切齿地掐着那家伙的脖子。
庄小回立刻就明白了，是小宋将军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