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凡霖带着手下亲兵眼看快到地方了,发现情况不对,许多人围着那家面摊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拨开众人走近一看,地上一片狼藉,有个婆娘正给他家男人包扎手上的伤口。
一旁小哥儿白净的脸上映出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儿,特别显眼,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虽然宋凡霖身着便装,还是有围观众人认得他,“宋将军!”
宋凡霖面上表情并无多大变化,微微颌首,轻声问道,“发生何事了?”
稍微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小宋将军是个不苟言笑的,也不会多想。而不了解他的人,自然认为这人是不是太冷漠了点儿。
“被人收了保护费了,想是他们家生意太好了,人家眼热呗!”有个经历事情经过的客人道。
围观的人太多,吵杂声很大,庄小回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周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猛一抬头,看见了小宋将军,心莫名其妙地就慌了起来。
“受伤严重吗?”宋凡霖见庄小回抬头看他,直接向她询问道。
“不碍事,只擦破点皮。”小枫爹不认识小宋将军,就未起身儿。
庄小回却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心下踌躇,到底要不要喊他“将军”。
只这由犹豫的工夫,宋凡霖的亲卫出声了,“生意还做吗?我们就是奔着你这口吃食来的。”
“做,做。”小枫爹忙搭腔,这可是五六个客人呢!前面被抢走的银钱先不去管它,把眼面前的生意接了才是正理。
于是,众人烧水的烧水,收拾的收拾,很快把地方拾掇出来了。
几位都陆续就坐了,庄小回偷眼打量宋凡霖,小麦肤色,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正对上他的目光。
正觉偷窥被发现不太自在,宋凡霖开口了,“刚刚何人来此捣乱?可有损失?”
“是刘麻子和王矬子等人。”既然前面就没点出他是将军,现在就不要戳破了,庄小回就像对待普通客人那般答道,“抢去三百多文。”
“早该设县城了。”宋凡霖眉头紧蹙,若有所思地道。
他心中认为,五里镇之规模比起其他村落已经发展得太快了,完全够格升级县城,如此一来治安就不会如此混乱不堪。
现下没有县官现管,里正本身并未有管制权限,五里镇就显得鱼龙混杂。
庄小回却听得懵懵懂懂,不清楚这位将军此言何意。
吃食上桌了,几个人闷头大吃,自是赞口不绝。
只宋凡霖未多加评论,也不知是否和他胃口。
负责洗碗的萍儿盯着小宋将军和庄小回来回看了许久,前面庄小回没注意,她却听到人家唤宋凡霖为将军了,好奇心起。
她明明记得庄小回上次和她在第一次去老门沟的路上,还告诉她这是宋将军,怎么这会子装不认得了?
不过她是不会多嘴的,做奴才的规矩她都刻在骨子里了。
主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虽然庄小回待她不比外人,可萍儿明镜一般,清楚自己的身份。
今日里卜有心没跟来县城,她跟庄小回告假,卜有良要娶媳妇,卜老太叫她在家帮几天忙。
庄小回就把她的工资给结了,按照每天三十文给的。
卜有心没想到有吃有喝还有工资拿,并且数目还不小,愧疚之下,就将她老娘准备到镇子上设面摊的事情说了。
即便她不说,庄小回早晚也会知道,不过卜有心肯说实话,说明她还是那个心肠软的小姑子,至少比卜老太强。
待宋凡霖几人吃饱喝足,付了帐,庄小回看到他对身边那个小黑胡子随从耳语了一番,随后带着人走了。
生意照做,只小枫娘心里堵得不行,坐在那里边包饺子边生闷气,银钱被抢,虽然也难受,到底不比从前了。
三百文虽多,这些天也挣来几两银子了,还能忍受,她就是担心以后怎么办,地痞无赖看情形还是要来的,因此,小枫娘唉声叹气地。
中午这拨人刚走,大家正要轮流歇上一歇,却见一队兵士压着几个人朝这边行来。
怎么回事儿?眼尖的就站起来观望,“哟!好像是刘麻子被捉来了。”
他说得没错,果真如此,少顷,刘麻子和王矬子就被押解过来。
领头的兵士是个小黑胡子,他并未走近,在离摊位不远一片关阔点儿的地界停住了脚步,放声喊道,“ 各位父老乡亲,刘麻子祸害乡里,鱼肉百姓,宋将军得知此事,传令下来,杖责二十军棍,以儆效尤,立即正法。”
这人已经换回了亲卫服侍,庄小回一眼就认出来正是宋将军前面附耳之人,心里腾地烧起一股小火苗。
小枫爹娘却没注意到这茬儿,他们尽顾着看刘麻子和王矬子领军棍了,兴奋并激动着。
只听刘麻子大呼小叫,求饶不止,不过没用,到底被打了二十军棍,还得趴在地上赔礼道歉。
众人在周围高声喝彩,看样子这几个无赖平日里没少做鸡鸣狗盗的腌臜事体,惹了众怒了。
庄小回突然产生出一种狐假虎威快感,觉得在这瓶中的古代,有人光明正大的给她出气是如此痛快,小跑过去照着刘麻子的屁股就踩了一脚,“我也不要你赔礼道歉,你把抢了我的银钱还来。”
刘麻子刚受过杖刑,惨叫一声,忍痛将钱袋从怀里掏出来还给了庄小回。
庄小回打开一看,少了一半,“怎么这么少?”
王麻子呲牙咧嘴解释,被他分给下面兄弟了。
还敢装老大?庄小回直接将王麻子头上的围布揭了,顺手丢了,又照样把王矬子也给揭开了,“这两贼人,上次在路上拦路打劫我,所以变成了这副德行。”
围观的群众,一见两个头壳泛青的秃瓢儿,都乐了。
刘麻子捂着脑袋趴在地上朝上一看,“是你?”
前面抢钱的时候刘麻子根本没将庄小回认出来,他作恶多端,怎么会记得所有苦主。
哪知,刘麻子刚一承认,惨了,被那领头的士兵下令又打了十军棍,顿时皮开肉绽,刘麻子直接疼得晕死过去。
王矬子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胡乱接口,吓得他话也不敢说了。
周围的人都在夸小宋将军带的兵好,个个翘起大拇指。
对街两家铺子当中的巷道里站着一个庄户人家的青年男子,弯着腰,弓着背,抱着肚子,顾不得浑身疼痛,见此情景眉开眼笑道,“呸!死东西,我看你怎么跟我争彩霞。”这是幸灾乐祸的卜有德。
刘麻子被打成这样,没一两个月根本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