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低头笑了笑，就说郑贵妃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还清贵世家，呵呵，这明晃晃的野心都恨不得要昭告天下了。
“娘娘请殿下进去。”扎着堕马髻的小丫鬟面容清秀，对着夏凌二人抿嘴一笑，露出两个梨涡来。
“多谢姑娘，”清荷跟在夏凌身后握住小丫鬟的手，袖子遮着递过去一个荷包。
小丫鬟的笑容又明显了几分，引着二人走到凤栖宫正殿的门前，一边不经意地提到：“这会儿但是赶巧了，我们娘娘正准备用些点心。”
清荷笑着回话：“如此正好，殿下为娘娘准备了些金丝红豆酥，不知娘娘可爱这口？”
“自然，娘娘最爱这些甜口的。”
两人走到正殿门前，那小丫鬟便低头退了出去。
殿门前又有两个看守的小宫女，向夏凌福了一礼，为两人打开了朱红镂花的双扇木门。
“凌儿见过贵妃娘娘，”夏凌福了一礼，在郑贵妃面前她是不需要行大礼的。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清荷在宫里呆的时间更长，自然也懂谢谢规矩。
“毋须多礼，”郑贵妃的声音倒是标准的御姐音，听着便知她气质端庄：“快过来让本宫瞧瞧，许久没见凌儿了。”
夏凌直起身走了两步看过去，郑贵妃正坐在主位上笑着看她，她长相倒是很有正宫气派，是个标准的古典美人。她穿了一身素雅的白玉兰堆花如意襦裙，外罩一件琵琶对襟朱红蜀锦地褙子，头上挽着极为复杂的发髻，但也只簪了一支八翅金凤钗，显得端庄高贵。
夏凌勾了勾嘴角，也笑道：“凌儿也许久未见娘娘了。凌儿这一受伤耽搁了时日未能来向娘娘请安，如今一见，还以为是走错了，怎的这般年轻又端的是国色天香，倒像是凌儿的姐姐了。”
“哎呦！”郑贵妃笑得捧着茶杯的手都抖了起来，“瞧瞧这老四，惯是个嘴甜的，快过来坐下，让我仔细看看你这张嘴是不是悄悄涂了蜜！”
一旁站着的宫女见状忙把紫檀木的椅子搬过来引着夏凌入座，一边也笑道：“奴婢倒是觉得殿下说得没错，娘娘知晓殿下总算是醒了过来，也放下心来，近日这气色是愈发的好了。”
夏凌瞄了一眼这个宫女，穿着和清荷一样的宫装，只是一双吊梢眉丹凤眼尽透露出机敏来。
啧啧啧，这个郑贵妃才是有手段的啊，瞧瞧这丫鬟也都是有脑子会说话的。相比起宣远殿那位来，可真是好了不止一个段位。
果然就听郑贵妃说道：“含烟这丫头倒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她说着转向夏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那个老二也是的不靠谱的，知道你一向身子弱还不好好照顾着，这皇兄当的也是不尽职！”
“不关二皇兄的事，是我不小心……”
“你这孩子就是个心善的，”郑贵妃点了点夏凌的额头，叹了口气：“你这还想着替他开脱。”
夏凌笑了笑，没有接话。
清荷忙把手里拎着的攒金八宝木盒递给含烟，笑着说道：“劳烦姐姐，这是殿下为娘娘准备了些金丝红豆酥，拥放在盒子里怕是要不新鲜。”
夏凌也忽然想起来还有点心这一茬，就顺着清荷的话茬接着说：“昨儿听太医说红豆补气血，也不知娘娘爱不爱吃这一口？”
“你是个有心的，”郑贵妃吩咐含烟去把点心摆上，又上来茶水：“正巧我这儿刚得了皇上赏赐的高山云雾茶，配这个点心刚好。”
“那凌儿可就沾沾娘娘的光，也尝尝这御赐的茶。”夏凌笑着接过茶杯，心里不动声色地转了好几个弯儿。
要说这郑贵妃对自己完全善意，那也不太可能。毕竟母后虽然已经不在，可这个郑贵妃迟迟没有被立为新后，心里必然怨恨。
她惯是个有野心的，却做出一副淡泊俗世的高贵形象来。如今，又和自己在这里亲亲热热地谈话，太极都打了好几个来回，却也没看出她到底想出什么招数。难不成她想对付的另有其人？
夏凌喝了杯茶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不打算久留，只想着到时候兵来将挡吧，于是便起身道：“瞧着也要到正午了，凌儿便不继续叨扰娘娘了。”
“说什么叨扰，你能来陪我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那是最好不过了，”郑贵妃招呼含烟去旁边的房间里取了一个盒子出来，“这是我母家前两天差人送来的碧玉珠，佩戴上能驱邪的，你素来身子弱，拿去戴上正好。”
“娘娘如此厚爱……”
“不当事，”郑贵妃把珠子取出来塞进夏凌挂在腰间的折枝堆花荷包里，“以后你时常来陪陪我就是了。”
“娘娘可别嫌凌儿烦就是了。”夏凌接过荷包重新戴上，对着郑贵妃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早知道出来之前应该先告诉天歌，叫她午时先传膳备着，本宫一回去就能吃上饭。”夏凌捏了捏荷包，“回去之后还要好好研究研究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清荷跟在她身后露出些笑意来：“回去现传也不迟，现在天气冷了，膳食放凉了反而不好。”
“嗯……本宫就这么一说，”夏凌放下荷包，走了两步忽然站住脚。
“殿下怎么了？”
“你有没有感觉……呃……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什么？”清荷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四处看了看：“没有吧，是不是殿下错觉？”
房顶上的几人也吓了一跳。
“王爷，这四殿下真的不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手？”钟离挠了挠头，“我们离得这么远也能感觉到？”
“不是我们。”景煜辰沉声开口道：“她感觉到的不是指的我们。”
“那是……”钟木看向不远处，眼神也暗了下来。
“殿下……”清荷也察觉到不太对劲，有些紧张地护在夏凌身前。
她们从留仙宫到凤栖宫本可以走经过宣平殿正门的大道，但夏凌想着若是碰上宣妃，她知道了燕贵人昨夜那事儿，又该是一顿折腾，索性两人挑了小道在走。
说是小道，其实就是两道长长的宫墙夹起来形成的巷子，铺着整块儿的青石板，能五人并排走开的宽度，从头走到尾大概用个半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