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转身去通知天歌做事,自己扶着夏凌走到梳妆的桌子跟前,手指灵活地编起发髻来。
“殿下再过两日及笄礼,到时候就可以用更多好看的发髻了。”
夏凌也大致听说,他们这里未及笄的女孩子发髻只有那么几种,及笄以后就可以使用更多的样式,表示自己已经及笄。
不过她对发型什么的倒不是很在意,只是想起那天燕贵人所说的,这个及笄礼之后,怕是就要考虑婚事了。这里的女子嫁人早,更何况她生在皇家,就是要被派去和亲也只能接受着。她算是看出来了,身为皇家出身的女子,大多都成为了换取利益的筹码。
夏鸿祯统共两个女儿,夏楚还是个貌似有什么怪病的,脾气差性格差早已是出了名的。所以为了太子之位的几个皇子,那些虎视眈眈的妃子,又或者是这个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的皇帝,都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注意打到她的身上来。
若是把她指给哪个不学无术拈花惹草的纨绔子弟,又或者把她扔去哪个犄角旮旯荒野山区去和亲……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行,她绝对不能被别人控制着度过余生。
同燕贵人所说要逃出宫去的话,除了反将她一军,也是她真心所想。眼看着及笄礼也就要到了,这个计划必须要赶快提上日程。又或者,她应该去冷宫见一见燕贵人。
“殿下,发髻梳好了,您看看用哪个簪子?”
夏凌看了看身上鹅黄色的裙子,想了想说道:“那就用那个镶蝴蝶璎珞的吧。”
“啊?那个您把它赏……”
“殿下,点心做好了来用一些吧。”天歌推门进来,笑意盈盈,一点也看不出先前不开心的状态,看得清荷微微皱眉。
夏凌抬眼看到她发髻上簪着那个蝴蝶璎珞的簪子,才想起来自己是把它赏赐出去了,便笑道:“这蝴蝶璎珞倒是配你。”
天歌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露出手腕上的白玉镯子来,她又福了一礼:“多谢殿下赏赐。”
“你们为我做事,这些赏赐就算不得什么,”夏凌微微勾起嘴角,眼含深意地看着她:“我赏了东西,你们就安安心心用着,当然若是哪一天你们做错了事,也要老老实实受罚才是。”
“殿下说的是,”天歌眼神闪烁,垂头看向手里的琉璃小碗:“奴婢把这桃胶炖雪耳端去外面桌子上放着吧。”
“去吧,”夏凌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又从梳妆匣子中捻起一支金丝攒珠的纤细发簪,递给清荷:“就用这一个吧,多了坠的头疼。”
夏凌又在清荷的服侍下整了整衣裳,又用温热的毛巾敷了敷脸,混沌的头脑才算真正清醒过来。
两人走到外面,天歌正站在桌子前等着。桌上放着三四样点心,除了一碗桃胶炖雪耳,还有一小碟金丝红枣糕,一碗糯米琉璃团子,和一盘松子百合酥。一样样的都做得极为精致,比起荤菜来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殿下可来了,”天歌迎过来扶着她到桌边坐下:“这松子百合酥趁热吃才好,御厨特地叮嘱奴婢,说它放冷了就失了原来的口感了。”
夏凌没答话,只掀开琉璃小碗的盖子,桃胶雪耳炖的甜糯刚好,她小口小口的喝着。
天歌脸上冒出冷汗来,右手攥起拳头又慢慢松开,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殿下莫不是生奴婢的气了,奴婢当真知错了……”
“怎么会,本宫有什么要生气的?”夏凌搁下勺子。
天歌看她确实没有什么生气的表现,自我感觉抓住了重点,便接着说道:“奴婢刚回去反思,知道自己做错了,”她看向站在一旁的清荷,抿了抿嘴,上前抓住清荷的手撒娇道:“好姐姐可饶我一回,我刚刚身子不舒服才有些烦躁,断然没有要向姐姐发火的意思。”
清荷一时间有些茫然,到底没松开手。
夏凌看在眼里,却在心里冷笑一声。天歌现在还需要仰仗她们,所以她委曲求全,低头认错。这种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派,她见的多了!一个小丫鬟还妄想用这个糊弄住她?!
夏凌捻起一只百合酥尝了一口,拍掉手上的碎渣,转头对天歌笑道:“行了行了,我们还不知道你什么性子嘛!说了没生气就是没生气,这事就算这么过了。快去拿帕子过来吧!”
“哎!”天歌闻言果然欢喜,连步子都轻快了许多。却没看到夏凌冷淡下来的脸色。
“我也吃不下这些,你们端着去分一分吧。”她接过帕子来擦了擦手,又指了指桌上的碟子。
“殿下这才吃了两块儿……”
“太甜腻了。”她摇摇头,示意她们端出去。
其实她向来爱吃甜食,只不过这次是被天歌刚刚的做派厌烦到了,一口气堵在心口,竟闷闷的有些泛恶心。
两人见她脸色不好,也不再多劝,只端了点心出去。
夏凌在屋里坐的发闷,干脆起身走到书房,拿出她上次看得游记继续看。
这书里还讲到了景炎有一些城镇在东南方向,描述中可以看出似乎是沿海的,离大夏自然很远。看得夏凌心生向往。
“也不知有没有海鲜可以吃?”
“自然有。”
“啊!”
“殿下怎么了?”天歌探头进来。
“没什么,”夏凌晃了晃手里的书,“我看书呢,被书里的东西吓着了。你去吃东西吧不用候着,我有事叫你。”
“好,”天歌点头出去,一面暗自疑惑书里写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你要吓死我啊!”夏凌见人都出去了,慌慌张张关上门,回身就看见景煜辰坐在她刚坐的位子上拿着她那本书在看。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刚刚在哪里啊?”
“不是说我是那个什么梁上君子嘛,自然在房梁上。”景煜辰把手里的书放下,抬头看她。
“噗嗤!”夏凌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或许是因为景煜辰帮了她几次,表现出来的都是善意,所以她倒也不怕他,反而还能自然的开起玩笑来。
“你是真不知道梁上君子指的是什么啊?”
“是什么?”他一脸疑惑。
夏凌的笑意更甚,她难得在这个看上去好像无所不能的王爷脸上看到这种略带茫然的表情,心里默念着,真是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