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夏凌想起天歌不由得有些着急,“景将军可有看见一个小丫鬟?”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景煜辰微微一扬眉毛,指了指现在门外的几个宫女:“她们?”
“不是不是,是我糊涂了,”夏凌摆摆手:“早上的时候,我是叫我的一个丫鬟来看看将军在不在沐阳宫,我原本有事想要问将军的,但是她出来之后就一直没回去,所以我就自己跑出来了……”
景煜辰听了无奈扶额,这小公主怎么这么……丢了个丫鬟还有亲自跑出来找人。
“将军可否见过?”夏凌有些焦急,又问了一句。
“你与这个丫鬟感情很好?”
“是,”她点点头:“是我母后留下的人,从小就陪着我。”
“这样……”景煜辰敲了敲桌子,吩咐钟木:“你去问问他们有看见什么吗?”
“他们?”
“是本王的影卫,守在外面的或许能看见你那个丫鬟有没有来过。”
钟木很快进来附耳对景煜辰说了些什么,但他表情淡定,只是抬眼看了看夏凌,然后又对钟木点了一下头,随后就离起身开,留下钟木守在屋里。
夏凌只觉周身发冷,设想了无数个天歌遭遇不测情景,加上这副身体本就体弱带伤,一时间竟脸色苍白,几欲昏厥过去。
其他人也吓了一跳,刚刚还笑意盈盈的,怎么转眼间就像是立刻要不省人事,钟木生怕她有个好歹的,也不敢再存心吊着她胃口,一五一十就将事情交代了出来。
原来天歌被派来沐阳宫,确实一路顺利没出什么岔子。但就差几步就能走到,偏偏这时出了问题。小丫鬟一时情急找不到地方躲藏,就跳进了一边的河里,所幸这河水跟溪流一样,顶多及膝。不过昨夜刚下了雨,天气渐寒河水冰冷,天歌跳进河里全身湿透,小腿和手臂直抽筋,呛了好几口水。最后还是被守在沐阳宫外围景炎的人捞了起来,听传话说是四公主的丫鬟,所以现在正带去给换身衣裳。
听闻天歌没事,夏凌此时一颗心终于能沉稳落回去,全身绷紧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一时间只想瘫在椅子上。不过总算是顾忌到这是别人住着的地方,所以也只好凭一口气吊着精神一般,松松垮垮地靠在扶手上。
“殿下!”天歌换好了衣裳被景煜辰带到沐阳宫的正殿,本以为此次必死无疑,却不想不仅捡回了一条命,还能看见自家殿下,一时间又惊又喜涕泪横流。
夏凌对上景煜辰戏谑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尴尬。自己刚刚还十分小人地揣度,天歌是不是就被他们这种野蛮人暗地里解决了,结果没想到还是别人给救上来的。但是刚刚那一口气还没缓过来,脸上一丝血色也无,看着好像落水的是她而不是天歌一样,吓得天歌直去摸着找她腕子上的脉象。
夏凌本没什么问题,只是天歌这一扑,晃得她几乎散架。
天歌虽说刚掉进水里但现在力气却不小,抓的夏凌手腕生疼,泛出青色的痕迹。
她毕竟出于关心,夏凌也不忍责怪,只是抽出了自己的手。但瞧见全程的景煜辰忍不住有些怒意。
他冷眼看过去:“你这丫鬟好没大没小,毛毛躁躁的,有没有分清主仆?知不知道谁是奴婢?!”
夏凌原本是想感谢他的,一听这话便有些不高兴,她一张护短,此时张口就道:“将军未免管的太宽了!”
天歌也吓了一跳,她之前听过关于景煜辰的传闻,说的都是他杀人不眨眼的事,此刻听见他点名在说自己,连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过将军。”
景煜辰一阵怒火翻涌,他心疼她手腕被抓的淤青,才出言阻止,没想到反而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他脸色一黑,一时说话的语气也加重了几分:“我要是真管得宽,就不必让人把她带进来,直接溺死在河里或者几十军棍打死算了。”
天歌闻言也知道自己怕是得罪了景煜辰,吓得手都在发抖。
“不碍事,大概是出来太久了有些疲倦,”夏凌推开天歌的手又扶她起来,刚想要向景煜辰道谢,就听得他凉凉地开口:“谢就不必了,只是有些扫兴……”
他背在身后的右手忽然伸出来,手腕一转,扔出两个茶包一样的物件,擦着夏凌的左耳而过,稳稳的落进她身后檀木方桌上的茶壶里,连一丝水纹都不曾有。
“喝杯茶再走吧。取百花做的的花包,景炎王城一家茶铺独有的手艺,这里必定是尝不到的。”
“不必了,”夏凌已经镇定下来,浅浅一笑:“不知将军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有道是世间多遗恨,海棠无香、蔷薇多刺’,本宫觉得如今应该再加上一点——美人嘴毒又误事。”
夏凌看着殿里大眼瞪小眼,连景煜辰在内都错愕不已的一众人,叹了一口气,这下可是把人都得罪光了,自己这嘴贱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不过也不好久留,就拱手说了一声:“告辞。”
长裙长袖甩出风声,拉着同样呆若木鸡的天歌离开沐阳宫。
“王爷……这个四殿下就是你看上的?……也太可怕了吧。人家不仅不领情还嫌你嘴巴坏……”钟离领完罚没敢进来,就靠在正殿门口,正巧看见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不过也真是有趣,瞧着她前一瞬她还端端正正的像个正儿八经的公主,一眨眼连动作都像是江湖人,这么随便。不过……”钟离眨巴眨巴眼睛摸着下巴说道:“这个四公主不太像他们夏家人呢!长的真是好看,就是年纪还小,再过两三年只要不长歪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了。在景炎那么多美人里面,她都能排上前几。可真称得上是绝色了!”
“又胡说八道,年纪小小知道什么叫好看。”钟木掐了掐自己这不成器的弟弟的脖子,“刚受了罚还上蹿下跳,不知悔改。”
“哦。”钟离蔫蔫地跟着兄长走出去。
景煜辰愣了半晌,摇摇头笑出声来,他也知道自己说话重了些,但实在忍不住,没想到这小丫头不仅胆子大还睚眦必报。
两人便都错过了身后自家王爷神秘莫测的笑意,不过若是让钟离看见准得又大惊小怪,自家王爷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被骂了还能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