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布谣言？这么恶毒？！”
“不管哪里都会有这种人，”齐妃淡淡一笑：“还有一些人是为毒而去，据说毒龙谷中的这个教派，极擅用毒也擅解毒，有些人希望请他们出谷帮忙下毒除掉对手，有些人迫不得已，因为身中剧毒，希望活命……这些为的就是实利。”
“那这谷中的江湖教派——到底叫什么？”
“他们以谷为名，就称‘毒龙教’。”
“原来如此，”夏凌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忽然问齐妃：“娘娘怎么会对那里了解的这么清楚？”
齐妃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随即解释：“因为我的家乡离那里不远，多多少少都能听到一些关于哪里的传闻，再一个我也时常看些游记，会有说到的。”
夏凌将信将疑。齐妃在宫中的行为做派，和她刚刚说这些话时眼中闪着亮光的神情，实在差距有些大。
按理说，她每日在宫里礼佛不问世事的，应该是个素淡的性子。或者说，她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和人谈天也该是那种清清淡淡满含哲理，佛家礼法之类的内容。
没想到，她刚刚提及“毒龙教”这一段话，江湖轶事随手拈来，言语间不只有听来的八卦，更多的表现的是一种怀念的神情。
难不成——齐妃在进宫之前，过的是那种恣意江湖潇洒纵马的生活？！
她这样一想觉得也对，齐妃刚刚说起进宫时只是几句话就略过了，显然不是一段让她值得回忆的往事。
夏凌想着，就觉得冷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宫中是有多残酷多可怕？！让原本恣肆灵动的少女，在几年时间里，彻头彻尾地改变。变成一个柔和平淡，提及往事也不过淡淡一笑，出了眼底流露出星点的怀念，就再也看不出往日的痕迹的妇人。
不过这一番话，倒是让夏凌觉得和齐妃的关系近了不少，不只是单纯为了结盟。
她和燕贵妃当初那种为下圈套的亲近不同，夏凌能感觉到，她和齐妃，是同类，是那种挣扎的困兽。
不同的是，齐妃被困的太久，已经被磨平了利爪。而她的斗争，才刚开始。
“好了不说这个，”齐妃摆了摆手，让紫鸢带人来把桌上残羹冷炙撤了下去，换上两杯热茶。
“这些都离我们太遥远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明儿你的及笄礼，一定要稳稳妥妥地办好，”齐妃吩咐一个小宫女去拿出一张清单来展开放到桌上。
这张单子详尽地列出了整个及笄礼的流程。
本来主行笄礼者在平民百姓家里一般为女性家长，但元皇后已薨，郑贵妃又和夏凌不对付，齐妃很是贴心，请了个宗室的老夫人来为她加笄。夏凌要注意的也并不多，主要的部分就是三加三拜。
“这些流程你拿回去看一看，大致的记住，到时候我会在一旁引导着你，不必担忧。”
“如此，就一切劳烦娘娘了，”夏凌接过清单，交给清荷收起来。
“你我二人还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齐妃笑着送几人走到清芷殿门口。
夏凌一怔，立即明白齐妃这是暗示她答应同她结盟，心下也轻松了许多，正准备告辞时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娘娘，今日凌儿来的仓促，也不知道六皇妹如何了？”
“六……”齐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紫鸢用眼神示意她偏殿的方向，她才恍然大悟，遂压低了声音说道：“楚儿最近病了，于太医也说让她好好休息，所以这次只怕你见不到她了……”她顿了顿，给了夏凌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明儿她这病怕是也好不起来，赶不上你的及笄礼了，到时候赞者的人选，我挑庄远候的嫡女慕嘉郡主，你觉得如何？”
“娘娘选的人自然是好的，”夏凌一听夏楚那个大魔王明天不会出现捣乱，也放下心来。
她其实是最怕麻烦的性格，偏偏来到这里之后麻烦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眼下也是能少一点儿是一点儿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齐妃看向清荷和花影，“你们两个服侍好殿下，明天是万万不能出岔子的！”
两人忙道：“奴婢遵旨！”
夏凌几人回到留仙宫，紫苏碧莹等都在留仙宫正殿外候着。她们位份都有了提升，见她回去，又是一番磕头谢恩。留仙宫上下也是一片欢喜的气氛。唯独被留在小厨房的天歌听闻了消息，气得把小厨房东西都砸了。
但她原本是夏凌身边的一等宫女，来小厨房凑热闹，众人自然欢迎，还要上赶着巴结。可她现在明摆着被夏凌冷落了，甚至贬到小厨房里，同一个人那身份不同了，收到的待遇也会随之不同。这些人在宫中生活了这么久，都是人精一样的，见势行事。此时见她不再受重视，也都纷纷落井下石。一时间，天歌的日子变得更加难过。
清荷得到消息，把这件事情告诉夏凌时，她正一心想着及笄礼的事，难得的有些紧张，精神也不大好。
“如果是求情就不必了，”她冷冷地开口，“她有那样的行为就该料到如今的后果，不要因为曾经对我有一点帮助，就可以敷衍挑衅我！我这个人，有恩自然会报，我报答过了谁也就不欠谁的，不要妄想用一时的恩情来要挟我！”
“殿下说的是，”清荷点点头，似是料到夏凌并不会答应帮天歌，本来也是她好端端的自己作孽，也怪不得谁。她见夏凌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转而说道：“殿下不如快点去歇息吧，可一定要为明天养足了精神！”
“也好，”她往窗外看了看，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殿门屋檐下一对灯笼晃晃悠悠地亮着。
白日的喧嚣在此刻沉淀下来，各种隐晦而见不得光的心思在这不见五指的夜色里慢慢蒸腾发酵。
“殿下，殿下醒了吗？”清荷站在屏风外面有些焦急。她叫了夏凌几声，可是帷帐里头都没有回应，难道是还没有醒？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叫她，就听见帷帐里传出来略带惺忪睡意的声音，“清荷，我醒了。”
清荷长舒了一口气，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不过今天可是重要的日子，还是要早点做好准备才行。
花影早就准备好了洗漱的水，拿了衣物等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