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偏殿在清芷殿的什么地方？”到了清芷殿正门前面下轿，夏凌忽然问道。
“殿下是要去见……”花影愣了一下。
清荷接话道：“殿下是想着若是有机会该去看望看望六殿下？不过说是偏殿其实只有一间寝殿，离正殿有一段距离，怕是见不到了。”
夏凌点了点头，见不到也好，万一真是个疯子，见了也堵心。
清芷殿守门的两个小宫女年纪比花影看着还小两岁，都挽着双丫髻，簪着素白的珠花。
见到夏凌一行人走近，都笑着迎上来行礼道：“奴婢见过四殿下。齐妃娘娘已经叫紫鸢姐姐在回廊下等着殿下了。”
两人说着把正门打开，夏凌几人走进去就见一条长长的回廊弯成“弓”字形，穿过了整个宫苑。
夏凌和清荷都没来过清芷殿，所以一进去都愣了一下。说是宫苑，反倒更像个小型的花园。回廊外有一片小荷花池，现在只能是“留得残荷听雨声”了，不过但是有不少的锦鲤在枯枝残叶间穿梭，不失意趣。另一边还有不少的菊花用冰瓷盆养着，高高低低的放在木架上，有些已经要凋零，但还有一些开的正花团锦簇。
夏凌暗自赞叹，这个齐妃常年不理宫中事务，这生活却是个极有情调的。从这宫苑的环境上，就比凤栖宫更合她心意。
“殿下一路辛苦了，”几人刚走进回廊，就见一个身影从“弓”字形的拐弯处往这边来。
所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声音干净爽朗，带着七分笑意，倒是徒增不少好感。
等这人走近，夏凌便可以确定，这人就是紫苏的姐姐，齐妃身边的大宫女紫鸢。
她和紫苏模样上有五六分的相似之处，都是一张萝莉脸，看上去同自己年纪差不多，身高也比自己矮一点儿，实际却已经二十出头了。
不过也怪不得紫鸢长得矮，实在是夏凌个头要高一些，虽说和景煜辰比起来，她是个矮子，但清荷花影都比她年纪大一些，却还不如她身量纤长。据说她母后也是个高挑的美人儿，大概是遗传。
再说这个紫鸢虽然长得娇小却是一副御姐的声音做派，谈吐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也难怪齐妃看重她。
“紫鸢姑娘，”夏凌走上前去。
“奴婢紫鸢见过殿下，”紫鸢是个懂事的，礼数极其周全。行了礼又把手里的暖手炉递给她，引着几人往正殿走：“娘娘一直惦记着殿下，生怕这一路受了寒气，所以早早吩咐在殿里点上了火盆，殿下快快进殿暖和暖和。”
说话间，几人就到了正殿门口。
齐妃带着两个丫鬟已经走了出来。
互相福了礼不提，夏凌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齐妃。
只见她穿着一身石青的撒花袄裙，外罩一件烟灰色的轻裘，头上挽着简单的同心髻，只簪了一个双蝶玉钗。大概是真的每日礼佛不问世事的原因，所以齐妃看上去长相虽然比起清雅贵气的郑贵妃和艳如桃李的宣妃来，显得没什么特点，略微普通了些，但却是一种由内心而发的平和温柔，让人看着就非常舒服。
夏凌打量着齐妃的时候，齐妃内心也是思绪万千。
她的母家不在皇城，她虽然是个妃位，但为了活下去，既没有子嗣，也不问宫中事务。不过紫鸢的妹妹紫苏在夏凌身边当差，所以她也多少知道一些关于夏凌的事。一开始领旨的时候，她还有着诧异，自己在这宫里不受关注，也没有什么实权，怎么会让夏凌找上来？不过能在宫里郑贵妃和宣妃的打压下，还留着妃位活的顺当，自然也不是个傻的，她很快想明白，接下了夏凌递过来的橄榄枝。
她没有亲生的子嗣，母家离得远而且其实算是景炎的领地，并不属于大夏，也不必有所顾忌。端看夏凌这几日雷厉风行的手段，先给了宣妃一击，又扳倒了燕贵人，就知道她是个厉害的。现在宫里除了郑贵妃和宣妃，就只有一些连位份都排不上的美人。眼下的形势已经不容她继续躲避，无论是郑贵妃还是宣妃最后上了位，宫里其他的女人都是没有活路的，她必须放手赌一把。夏凌愿意在这个时候伸出手来，就是最好的选择。
“凌儿一路过来冷不冷？”齐妃的声音也十分轻柔，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手道：“也怪我，该早些发帖子的。”
“哪里能怪娘娘？”夏凌很满意齐妃表现出的示好，她虽然把燕贵人送进冷宫，可那不过是夏南的臂膀，要宣妃和郑贵妃，除了景煜辰能暗中帮她，她必须在明处结个盟友。至于最后对付夏南，齐妃这个夏南名义上的母妃会不会同意就到时再说吧！
“该怪凌儿才是，凌儿本来就打算早早来清芷殿给娘娘请个安的，没想到被老嬷嬷抓个正着！”夏凌说着打趣的话，带着两分俏皮可爱，“不好好学完礼仪，只怕老嬷嬷还不放我出来呢！我接到帖子的时候，还以为娘娘是要考察我功课呢！”
这话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齐妃言语上也多了几分亲昵，“教养嬷嬷过去教你，那都是明天必须要用到的，自然要好生学着！”
她说着又想了起来，笑道：“既然这样，凌儿你快来给我看看你的‘功课’做的怎么样？！”
“是，”夏凌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把今天所学的礼仪都展示了一遍。
看得殿里的几人都暗暗赞叹，尤其是齐妃，更是惊奇，她原本以为夏凌会仗着身份松松散散的学一遍，那老嬷嬷回的话只是在敷衍她。没想到她竟然做得如此之好！姿态优雅，端庄大方，甚至比她当年所做的还要好得多！
“娘娘您看如何？”夏凌做完，微微福身行了一礼。
“好，实在是太好了！也不枉费我找来了老嬷嬷，她当初教的可是太后和长公主！”
夏凌也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想到那个嬷嬷还是个有身份的，遂感激道：“多亏了娘娘为我费尽心力，这份恩情凌儿会永远记得。”
“当不得凌儿如此，咱们是一起的，我也多少算是你的长辈，为你做些事情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齐妃伸手扶她，两人目光相对，彼此都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深意，便相视一笑。
“娘娘，可要把晚膳传上来？”紫鸢在一旁小声提醒。
“你瞧瞧我这记性，”齐妃拉着夏凌坐到位子上，“快，快传！凌儿有什么想吃的，可不要跟我客气。”
“自然不会跟娘娘客气，”夏凌笑着点点头：“不过，娘娘怜惜我，这些必定是些好吃的！”
“哈哈哈，你们听听，凌儿这嘴跟涂了蜜似的，句句话都这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