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夏琦轻喊了她一声,见那侍卫走远,才小心翼翼问:“是姐姐吗?”
“我也不知道,”齐承钧摇摇头,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并不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夏鸿轩暴毙,夏南掌权,景煜辰派人送他们来蜀中避难,自始至终从未见到夏凌。后来她听护送他们的侍卫提及此事才知道夏凌坠江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她忽然想起夏凌在出事前一晚和她说起的话,让她好好照顾夏琦,以往有什么不测,那时她还只当她太过杞人忧天,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一语成谶!
夏凌出事的事情,琦儿也是知道了的,所以这会儿听到这个名字,都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诡异感。一时也拿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夏南找到了他们,假冒夏凌的名字诱拐他们出去?
“琦儿觉得应该怎么办?”
夏琦虽然思念姐姐,但此时还是很镇定的,也想到了是不是有人冒认的事,但他思索一会儿,还是答道:“儿子觉得还是去看看,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夏南派了人过来,这里可是景炎的地方,他们也不敢在景炎动什么手脚吧?”
“也对,”齐承钧点头,招呼当初跟着她一起跑出来的紫鸢过来,“我和琦儿出去看看,若是一炷香还不回来,你就去报给老爷。”
“是!”
“怎么没人出来?”那个传话回去的侍卫已经交接班走了,这两个侍卫跟木头疙瘩一样守在大门口问什么话都不回答。
“许是有疑心吧,”夏凌向里望了望,“有疑心也正常,他们当初都以为我死了,这会儿又活过来,说不定会以为是谁假冒的呢!”
听到死这个字景煜辰皱了皱眉捂住了澄儿的耳朵,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不过还是没说什么。
“哎!”景七忽然喊了一声,把几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有人出来了!”
出来的也正是齐承钧和夏琦。
夏凌往前走了两步,就见一个素衣女子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开门出来。那少年,或者说是青年人,剑眉星目,眉眼俊朗。长发用白玉冠起一半,大概是因为还未成年。一身鸦青长袍束着月白蜀锦腰带,气度不凡,也正经像是个娇养出来的公子少爷。
“姐?”那年轻男子不敢置信地喊了她一声,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脚回头看着齐妃。
齐妃此时已经双目含泪,嘴唇蠕动了两下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夏凌一时也是感慨万千,这蜀中,这毒龙谷,当初都还是齐妃告诉她的,如今却在这里重逢了。
“娘,”夏琦取了帕子给她,又劝慰道:“娘亲莫要伤感,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正是,正是!”齐妃擦了擦眼泪也笑道:“怪我,一时情绪激动……”
夏凌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齐妃道:“外面人多嘴杂,四殿……四小姐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说。”
紫鸢点的一炷香快要烧到底,她正急急忙忙地要去传话给齐妃的爹娘,就见齐妃带着几人走到了清芷苑门口来。
“小姐可算回来了,”紫鸢松了一口气,“奴婢这都要去说给老爷了!”
“没事没事,”她侧过身让出后面的几人,“来看看是谁?”
紫鸢看见夏凌起初差点没能认出来,后来还是看到了一旁的景煜辰,才半信半疑地推测,“这……这可是四殿下?”
“正是!”
“还叫什么四殿下呢?”齐妃笑道,“叫四小姐吧!”
夏凌微微一笑,只觉得人是物非,紫鸢还是以前的模样,娇娇俏俏的做事却很伶俐。只不过这里已经不是大夏宫中,也不是那个团花紧簇的清芷殿了。
紫鸢愣愣地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夏凌原先在宫中的时候就可见其风貌,如今长开了更是明艳动人,比起以前病弱的样子更添几分飒爽。不过这都不重要,紫鸢不知道该用何种感情面对她。
她是恨她的,虽然知道这种恨意来的理亏。
夏凌脸上的笑意也冷了下来,她能感觉到紫鸢对她莫名的敌意,虽然不知缘由何为,但她可以确定,紫鸢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并不友好情绪。
齐妃也察觉到几人之间暗潮涌动,说道:“紫鸢去把老爷昨天叫人送来的云雾茶取来,凌儿,景将军,咱们先进去吧!”
“好,”夏凌点点头,和紫鸢擦身而过的时候,余光一扫,果然就见她也回头看她一眼。
齐妃把周围的丫鬟都遣下去,和几人相对而坐,夏琦转了一圈坐到夏凌正对面,看着景煜辰怀里的澄儿,眨了眨眼睛:“这是我小外甥吗?”
“你这孩子又瞎说,凌儿这么年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
“是,”夏凌笑了笑打断她的话,然后捏了捏澄儿的手,“这是娘亲的弟弟,叫小舅舅。”
“小舅舅,”澄儿乖乖叫人,看得夏琦一阵羡慕,任谁都会想自己也有个这么乖巧的孩子。
“当真?”齐妃左右看了看景煜辰和夏凌,又是欣喜又是安慰,“当初我就觉得你们合适,凌儿遭此劫难,如今也算苦尽甘来……”
“哐当!”
“什么人?”
景七冲上去把门打开,紫鸢端着托盘站在门外,原本放在托盘上的茶具打碎了一地。
“怎么这么不小心?”齐妃嗔怪了一句,原也没当回事,只想着紫鸢道了歉收拾下去便是了。她一向不爱难为下人,何况紫鸢跟随她多年。
不过紫鸢既没有出声道歉,也没有收拾地上的碎片,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屋里的几人,也看不出来她的目光是落在夏凌身上,还是景煜辰亦或者是澄儿?
“紫鸢?”齐妃见她不动,喊了她一声。
紫鸢忽然像是全身被雷击中一样剧烈地颤抖起来,但这并不是因为恐惧或者疼痛,而是愤怒!她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眼珠都要凸出来一样吓人,嘴唇毫无血色,面上青筋暴起。她双手捏着托盘,力气之大几乎要把托盘掰裂!
“紫鸢你这是怎么了?”齐妃站起来要走过去看。但站在门旁边的景七出手更快,一指点了她两个穴道。
紫鸢忽地就好像被噎住一样,随即脸色慢慢平静下来,但一双眼睛仍然紧盯着里面。
“解开她的穴道,”景煜辰冷然开口。
景七没有迟疑地照做,夏凌不动声色挡在澄儿前面。
紫鸢一被解开穴道,开口第一句话竟是,“你害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