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青衣登时翻着眼白“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暗器有毒,”夏凌微微皱眉小声对随后走出来的景煜辰道:“这认可也真够狠的!”
“哈哈哈哈!”那鬼面人忽的狂笑几声:“我就当这是赞美了!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步青衣不过一个棋子罢了,”他俯身拍了拍步青衣的肩膀,似是安慰的语气道:“你救护法有功,若是你撑不下去死了,那我便向主上为你轻功,追封你为安乐侯,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嗯?”
步青衣只是吐血,眼白不住地翻起来,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能让他死,”夏凌密语传音给景煜辰和司逸轩道:“速战速决,留步青衣一命!”
她声音刚落,景煜辰和司逸轩很有默契地一同出手,一个拔刀,一个抽出一把暗器,都朝着那鬼面人面门扑去!
那鬼面人一边躲闪暗器,眼睛却看着景煜辰的那把青虹刀。
景煜辰虽是师尊唯一的徒弟,但他并不常在江湖露面,不过不认识他的样子很正常,可江湖上没几个人不认识这把刀!若是魔教,就更该清楚,因为这把刀当初就是师尊拿着用它去取了魔教教主的命!
景煜辰的刀已经出鞘。
这是一把极妖异又极美的刀。
那鬼面人盯着刀刃挪不开眼睛,眼神里溢出来的贪婪清晰可见。他从宽大的黑袍之下抽出一把剑,一把豁了口的剑。
夏凌和司逸轩眼睛一眯,同时出口:“破天剑!”
“有点眼光!”鬼面人又桀桀怪笑两声,拔剑相向!
刀光剑影说的便是如此。
这个鬼面人是个高手,和那些末流杀手甚至和金头陀都不是一样的。他的剑极快,剑光在不甚明朗的月光之下如同长虹贯日一般,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追着景煜辰的刀刃削了过去!不过景煜辰自然也不是平庸之辈,他的速度更快上一筹!刀锋片旋一转,擦着那鬼面人的腕子砍过去,收刀时,刀刃上滚落下来血珠,而那鬼面人握着几乎要被齐根砍断的腕子,血不停地从他的手指缝里流出来,滴到地上。
“有些本事!”那鬼面人怒喝一声,突地换成左手持剑,也不顾直淌血的右手手腕,提剑又攻过来,景煜辰没有半点分神,仍是右手持刀,双眼紧盯着他的剑锋,却不想——
那鬼面人及其狡诈,见杀景煜辰无望,在离他一臂的距离处猛地顿住,忽然一翻转手腕,将那剑朝着地上的步青衣刺去!
景煜辰本不想救那不男不女奇奇怪怪的步青衣,奈何他知晓不少秘密,兴许能帮他们破了案子,更何况夏凌也有言在先要留步青衣一命,便抽刀直上,刀法极快,几乎要成一片残影,倏忽间就到了步青衣跟前,一把架住了鬼面人的破天剑!
景煜辰下手力道极大,那鬼面人被这么一架,剑身猛然崩起,然而他并不失望,反而又笑了起来,“这把妖刀在你手中终究还不够妖啊!”
“什么?”景煜辰一怔,却恍然明白,原来这不过是那鬼面人的一计!
他这样就迫使景煜辰为了护着步青衣,而背对着夏凌和司逸轩,司逸轩站在侧面,鬼面人毫不迟疑,借着景煜辰架住他的剑的力道,顺势跃起,在半空中翻了个身直冲着这边过来!鬼面人暗道:这小子力道可也是真大!不过他必然想不到这一刀却借力于我,叫我更容易杀了中间这个女的!
景煜辰和司逸轩都在他跃起的一瞬间反应过来,各自持着武器就要去拦住他。不过景煜辰刚刚那一刀力度着实太大,让这鬼面人竟平白比他们快上一倍,那剑刃离着夏凌心口只看看寸许!
“凌儿!”景煜辰见追上去也来不及,索性收刀,摸出一把墨玉飞蝗石来,劈头盖脸地朝着鬼面人身后脑后而去!
夏凌没有动。
她漂亮的杏眼里映出那把破天剑的剑刃。
剑刃离她只差一寸。
步青衣远远地跪坐在地上已经吓得闭上眼,他几乎能预见血溅三尺的场面。
景煜辰和司逸轩各自的暗器已飞入半空之中,两双眼睛紧盯着这边。
夏凌终于动了。
这是个圆月之夜,有一丝微风,是一向很舒适的春日的夜晚中的其中一个。有一些新生命在这个夜晚中降生,也有一些人要离去。
这一刻异常的安静。抽芽的枝干,生长的骨朵,在这一刻似乎都能听到声响。鬼面人要永远记住这些声响,因为这是他倒下之前最后的声响。
闻声赶过来的景七立在屋檐上忘记跳下来。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消化刚刚发生的一切。太快了,太轻了,他看到的夏凌已经融入到这个圆月之夜的微风之中。
他甚至还未来得及看清她从腰间拔刀的动作,下一瞬却只见那鬼面人瞪大了眼睛仰面缓缓倒地。那鬼面人永远也想不通,为何到最后一刻,被刺中胸口的不是对面这个看上去极为弱势甚至毫无反抗的女子,而是自己。
鬼面人的血从胸口大股大股地涌出来,眼睛仍然睁着,但已经没了生命的迹象,死不能瞑目。
夏凌左手握着那把月刃,月刃如其名,尤其在这样的圆月之夜,更是凸显出它妖异的光泽,那种嗜血之后餍足而饱满的光度。
“这一招是追魂刀?”景煜辰提着的一口气总算也放了下来,虽然知道她如今的功夫已经是深不可测,但忽然这么站着不动,多多少少还是要受到些惊吓。
“追魂刀夺命剑,”司逸轩接口道:“这一把破天剑没能要人的命,反倒被取了性命。比起速度之快,这人输给凌儿也不算冤!”
“你这是在夸我?”夏凌收刀觑他一眼,回身走到景煜辰跟前,见他脸色着实不太好,也有些愧疚,低声道:“抱歉,叫你担心了。”
景煜辰没出声,伸手揽住她的腰,最后干脆把放松身子整个力气都压到夏凌身上,夏凌歪歪斜斜地撑住他,一时也是哭笑不得,这人耍起小孩子脾气来比澄儿也不遑多让!
“把这步青衣弄进屋里去吧,我看着他受伤不轻,又中了毒,得叫安然过来一趟,吊住他的命,至少要问出点儿什么来!”
“不必担忧,”夏凌冲着司逸轩抬了抬下巴示意:“你看看他这模样,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不敢隐瞒了!”
果然,那步青衣回过神来就冲着几人作揖叩首道:“还请几位大侠救我一命,青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这尖细的声音配上不男不女的动作,看的司逸轩一阵膈应,连连摆手:“我去把安然姑娘叫过来,这里你们处理!”便纵身跃过院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