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皇宫紧急来信,娘娘说让您务必小心,”
段屿君的队伍刚刚到京郊驿馆,便有人殷勤的上招呼,将平远王殿下扶下马来,不动声色将一张纸条塞进段酒的手中,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叮嘱一句,这才呼喝着下人前来牵马。
段屿君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将手上的字条收好,抬头看了一眼越来越沉的天色,淡淡吩咐一声。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进城。”
大步走进早就准备好的房间,挥退左右,这才打开字条。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段屿君皱起眉来。
中秋有变,小心提防。
中秋能有什么变动?目前的几个大案子都已经审结了,他们还想玩什么花样?
反反复复看着手上的字条,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将字条燃烧殆尽,段屿君站在窗前,看着渐渐沉下来的天幕,抿紧了双唇。
“极峰,给宫里传信,中秋之夜小心行事,再去查一查滨州有什么披露,一定要快。”
“是,殿下。”
极峰答应一声,很快就消失在夜幕当中,
一切都吩咐妥当,段屿君目光微凝,看向一个方向,想了许久,足尖轻点,飞身而起。
浓浓的夜色当中,一轮明月高悬于上,铺撒着淡淡的莹润光泽,如同一层薄薄的寒霜。
段屿君白衣如雪,在夜风当中如同雪莲一般徐徐绽放,轻飘飘的落在墙头之上,那卓然的风姿,再加上背后的月亮,好像是从九天之上落下一般。
柔柔的视线落在一处房屋之上,看着淡淡的烛光透过窗户照出,映出女子娇小玲珑的身影,忽然觉得,很美,
这么晚了,女子还在挑灯夜读,手捧一本书卷,时不时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上一口,悠然自得,很是惬意。
响起两个人的交集虽然不多,可是每次她出现的场景自己竟然都记得很清楚,甚至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清晰熟悉,好像已经认识了好久好久。
但是事实上,这个聪明绝顶,温婉如莲的女子,在有意的疏远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这种感觉…真的不好说。
微微垂眸,从怀中取出一支玉萧,凑在唇边轻轻吹奏,声音婉转如同清风拂过树叶,流畅的音符在指尖流出,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怅然情绪,给人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奈之意。
房屋里,女子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向着外面侧了侧头,不过片刻,就放下手上的书卷,吹灭了蜡烛。
一瞬间,世界好像都暗了下来,段屿君动作不停,继续吹奏,心中却是疑惑。
她…都不出来看一眼吗?
还是说在外面吹箫的人是谁她根本就不关心?
想来,如果段屿君知道,南灵笙根本不用去看,也能听出他的旋律,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没错,当箫声响起来的一刹那,南灵笙就已经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知道段屿君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看起来很是儒雅,其实是活在黑暗当中的人,喜欢低沉一点的乐器,在以前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经常琴瑟和鸣琴箫合奏。若非如此,变故发生的时候也不会那样痛苦,
死死的捂住耳朵,可是无孔不入的箫声还是不听的回荡在脑海当中,在床上辗转反侧,烦躁难眠,南灵笙坐直了身子,愤愤的看着窗户的方向,
“段屿君…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深深的吸了口气,用被子裹住头,蜷缩在床脚,只要闭上眼睛,以前的一幕一幕就会随着箫声涌入脑海当中,心中的恨意更是无法抑制的喷涌而出。
死死的咬住牙,只能硬逼着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想,不要去理会,
这一夜,两人都彻夜未眠,一个在清冷月色当中吹了一夜的萧,而另一个,盯着房顶到天明。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看了一夜的书啊?”
菱悦端着热水进来,本来想服侍南灵笙起身,没想到看到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双目红肿满是血丝,着实吓了一跳。
南灵笙勉强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昨天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夜的萧,吵死了。我要睡觉,你不许吵我。”
“哦。”
小丫头应了一声,挠了挠头,奇怪的嘀咕了一声“有人吹箫吗?好像没有啊…”
将她的话听在耳中,朦胧间南灵笙只想着,段屿君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实在是讨厌。
睡了大半天,到下午的时候才起来吃了点东西,但精神还是不怎么好。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你这是怎么了?晚上和谁做坏事去了?”
连洬一进入院子,就绕着南灵笙转圈圈,见她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很是奇怪。
白了他一眼,南灵笙好像没听见一般,让小丫头给他搬上来一坛子胭脂红。
“没事,夜里有只猫叫个不停,没睡好。”
“你有事?”
“瞧你说的。”连洬哼了一声,在一边坐下,拍开泥封,深深的嗅了一口,满是陶醉的闭上眼睛。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
喝了一口胭脂红,只觉得唇齿留香,更是乐的脸上开花,慵懒的靠在椅背之上,懒懒的道。
“我就是告诉你,你交代的事情办妥了。你就放心吧。”
“不过呢…这里有一个小小的插曲,段屿君的人竟然得罪了崔公公,这个人最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他在中间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南灵笙点了点头,问“段离尘知道了对吧?”
“咳咳…你怎么知道的?”
连洬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仙一样。亏自己还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情瞒住呢,没想到…她都知道了。
“他不知道才奇怪。”
这个人运筹帷幄,她也没打算瞒过他,只要他一想明白,往后面推波助澜,那段屿君就活不了多久了。
连洬想想也是,这才放下心来。又喝了口酒,斜睨着她。
“三天后就是中秋了,你这个样子去参加宴会?”
怕是会被取笑吧,说什么有猫叫,骗鬼呢,
“管好你自己吧,你要是被段屿君发现,我可是帮不了你的,”
哼哼了两声,南灵笙闭上眼睛,将团扇盖在头上假寐。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很是舒服。没过多久就进入了半迷糊的状态。
连洬支着头,看着她困极的样子,心中微动,也窝在那里不想动弹,直到实在没有理由拖下去,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让南灵笙没想到的是,段屿君还上瘾了,自从那天之后,每天晚上都来南国候府吹箫,而且是用内力锁定,只有自己可以听见,
有那么一瞬间,南灵笙真的很想启动院子里的机关射他得了。可是碍于他的身份,也只能想想而已。
第三天夜里,南灵笙终于忍无可忍打开了窗户。
“殿下这是扰人清梦么?”
见女子略带晕怒的俏脸出现在不远处,段屿君十指轻轻转动,玉箫在他手上划出优美弧度,收回袖中。
“既然知道是本王,为何不出来?”
南灵笙并不言语,只是沉默的看着他,那样子比天边的月色还要清冷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疏离淡漠的让人心寒。
“臣女觉得,这并不合礼数,殿下被人称为谦谦君子,然今日举动,实在非君子所为,更深露重,殿下请回吧。”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决绝,没有半点犹豫。
段屿君愣了愣,突然被气笑了,深深的看了她房屋一眼,转身离开。
南灵笙,本王一定会征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