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王爷也不一样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伤害吧。”
叶晴闭上眼,说出最后的一句话,就静静等候着段离尘的回答。
小小的花轿当中空气好像凝聚了一般,段离尘一言不发,只是微垂着头,但是微凉的,沉沉的如同魔鬼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人不自觉的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叶晴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手心都在冒冷汗,但还是倔强的不出声,紧紧攥着一节衣袖。
无声的逍遥弥漫在两人周围,就在气氛降到冰点,就在叶晴以为段离尘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男子突然开了金口。
“好。”
短短的一个字。叶晴突然松了一口气。唇角挂上甜甜的笑容。好像吃了蜜糖一般。但是段离尘,眉宇之间尽是阴霾。
叶晴并不了解这个男人。所以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那就是威胁。而段离尘偏偏是最不怕你威胁的那个人。
阴阴沉沉的看着身边的女子。段离尘心中的计划早就已经更加紧密,更加完善。只等着下一次的爆发。
大红花轿,在吹吹打打的喜庆音乐当中。缓缓走过了主街,路过了一品香。在成千上万百姓的赞扬之下,进入了荣安王府。行礼,设宴,洞房。这一整天直下,宾客尽欢,推杯换盏,进展顺利得不得了。
而没有人发现,新郎官儿的脸上,不仅是以往的漠然,还夹杂着一丝凛凛的寒霜。
一品香的青年雅居之内,一男一女,悠悠闲闲的坐在窗边,面前摆放着精美的瓜果点心,香茶美酒。连洬邪魅的桃花眼,时不时的看向窗外,好像有些焦急,在等待着什么。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花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然走过,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由得有些诧异。
随后派人前去荣安王府打探,所得到的结果,更是让人不可思议。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这荣安王殿下…在搞什么?”
不是说好了,只要一接到他的信号,就开始动手的吗?信号呢?难道王爷喝多了?把这件事给忘了?
“还能做何?许是发觉身边美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所以改变主意,要与她白首偕老了呗。”南灵笙不咸不淡的开口。口中说出的话,怎么听,都有一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连洬轻咳一声,瞄了他一眼并不接话。在心中暗忖着。段离尘应该不会这样呀。要不然以前的那些不熟,都为了些啥?
而南灵笙想的则是。今天安然无恙,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重新引段屿君上钩呢?或者说,日后该如何打算!
左思右想都没有什么由头,忽然间觉得心烦意乱。站起身来道。
“既然无戏可看,我便暂且回去了。”
“我送你吧,你可是有伤在身的。”连洬愣了两秒,猛然站起身来。紧张的看着她。
“不必了,马车就在门外。”
推门走出房间,看着空荡荡的一品香。想来这些人都去参加王爷的婚礼了吧。想起那个风姿卓然的男子。今日大婚之喜。心中莫名的闷闷的。
晚间的时候天公不作美。凝聚了大片的乌云。但有一种黑云压城。风雨欲来的感觉。
荣安王府当中,宾客尽散。段离尘站起身来,眸光锐利如冰。那还有方才熏熏欲醉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入喜房当中。王府,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而在王府之外。静静守候着的叶枫,则绷紧了神经。积极细细观察着王府当中,一丝一毫的动静。
段离尘绝不会这样轻易妥协。也一定会有所动作。这一天。已经是他最后的期限。
然而并没有。所得来的消息只是。王爷散席之后,便进入喜房,与王妃一夜春宵。再无其他。
砰的一声推开新房的门。段离尘走入房中,挥了挥手,那些洗脱见势不妙,也不敢多留,慌慌忙忙将东西放下退了下去。
看着坐在床沿上的女子。段离尘冷声开口。“本王答应的已经做到,也希望你日后能够安分守己,不要惹出什么祸事落人话柄。”
“这王府当中,除却本王的书房和卧房,你随意吧。”
话音落地。段离尘拂袖出门。直接伸手,将玉带扯落。华贵的红色礼服,被他毫不怜惜地丢在地上。
轰隆隆,轰隆隆,
几乎是顷刻之间,乌云滚滚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倾盆落下。更是将那礼服贬到了尘埃当中。无声的嘲笑着,这一场笑话。
“王爷,你这是要去哪儿?”
冷月慌忙上前,将一把紫竹伞,撑在他头顶之上。紧随其后。
段离尘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连他递过来的雨伞,也被挥落在地。
“你们谁也不许跟着。”
低沉的声音冰冻了唇角,段离尘足尖清点,几个起落间。如同一团旋风一般消失在茫茫雨幕当中。
或许,是因为雷声太大,又或许,是因为雨点太急,总而言之南灵笙辗转难眠,无奈起身。在房中,点亮一盏孤灯取出古琴悠悠拨弄。
并没有弹什么曲调只是随心而动随情而走,琴音袅袅,盘旋在上空,在榆木当中断断续续,不成章法,的那一种感觉,却给人一种无奈的,忧伤的,不能自主的讥讽,和不甘。
“小姐?你怎么了?”
菱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门外敲门。
南灵笙手指这才一顿。“吵到你了吗?”
“没有…奴婢只是怕小姐出什么事,所以前来看看。”
“没事,你去睡吧。”
隔着房门吩咐一句,南灵笙垂下手,看着面前的古琴,怔怔出神。
是啊,自己这是怎么了?今夜怎么如此反常?莫名的脑海当中突然蹦出了一句小诗。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烦乱的推开古琴,灌了一口茶水趴在桌子上,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那个人在自己记忆当中,是那样的深刻,竟然深刻到了,已经记住了他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
“南灵笙啊南灵笙。天底下可以助你成事的人那般多,没有必要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吧,况且,不过是遇到了一些挫折,并未完全失败到没有转圜的余地,你至于如此吗?”
小声嘀咕两句,拍拍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上床睡觉,刚一起身,突然听到一阵清晰的咣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打碎了一般。
眸光猛然一厉,今天的看向紧闭的窗户,快速到床边取过放在枕边的弩箭,小心翼翼地上前,推开了一道缝隙。
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而下,外面是什么样的景象,看着并不真切,只是隐约见到不远处的树冠之上,有一团黑影,随着树叶在风雨中飘摇,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惊觉那是一个人。
抬手将弩箭瞄准,还未发射,树上之人突然就掉了下来,伴随扑通一声的是咣当一声。那人落地之后就不动了。
偏头想了想,南灵笙取出一百油纸伞,打开房门,出门查看,这才看清楚了,那在水泊当中的人,不正是本应在洞房的,荣安王殿下吗?
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南灵笙快步上前,在某人面前停下。便惊喜地看到,他手中还抱着一个酒瓶,脸色苍白脸颊酡红,沉醉不醒。
嘴巴张张合合,呆愣片刻之后,才奋力的将他沉重的身子拖起,拽回到房中。
此时她无比的庆幸,今夜有雨,院子当中来往的人不多,要不然这件事传出去,又是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