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绯闻
“楚楚姐，梁总叫你到会客厅去一趟。”
接到前台杨芝小妹电话的时候，安楚正赶着写一周工作汇报，听到“会客厅”三个字，指尖猛地一顿，有些诧异。
“哪里？”
“会客厅啊。”杨芝压着声音说：“刚刚梁总下楼去接了两个人上来，我没见过，看起来挺有身份的，现在就在会客厅的。”
安楚挂了电话，揣着手机就往会客厅去。
杨芝给出的信息量很大。
首先他们公司不是一家默默无闻的小公司，梁副总更不是个不注重身份的人，他亲自下楼去接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比他的地位低，是个大人物；其次是杨芝这个前台都没有见过，那么必然不是合作方的人；最后，自己不过就是策划部的一个小组员，让自己去谈公事多半也是不可能的，那么……
安楚的脚步停在会客厅外，眉头渐渐地锁了起来。
那么……会不会是跟前两天网上的事情有关？
……
安楚在公司混了两年多，依旧只是策划部的一个小职员，还是那种没几个人能叫得出名儿来的小职员。但是在三天前，公司里的每个人都能叫得出她的名字，并且在很远的地方也能跟她打招呼。
她火了。
不是因为陪着潘薇去大码头看到了明星，而是在看明星的时候遇见了严臻，并且跟严臻吃了一顿晚饭。
安楚那天去上班的时候并不知道她变成了公司热议的人物，只是觉得大家看她的目光都很不一样，直到一个平日里没什么交情甚至没怎么见过的同事在她用午饭的时间跑过来跟她坐到一起，看她吃饭。
“安楚你跟严臻很熟吗？你们什么关系？”那位同事兴致勃勃地问她。
安楚正准备夹菜的手顿了一下，转过头去顶了顶鼻梁上的镜框，仔细分辨了一下那位同事，然后徐徐开口：“不好意思，我有点脸盲，请问你是？”
那人脸皮一僵，“噌”的一下站起来就走。
远远的，安楚还能听到她的唧唧歪歪：“瞧这傲劲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不过就是个急着赶着抱人家大腿的拜金女嘛，我还不稀罕跟她说话呢！”
安楚的目光望了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说话的那人。
她其实真不知道她是谁。
那位同事跟她一对视，声音就断了，有点儿窘迫，两秒之后又懊恼地“嗤”了一声，给了安楚一个白眼，坐下去了。
层层隔间把那人的身影挡住，安楚挑了挑眉头，看一眼她们市场部的牌子，白眼都懒得给一个，继续夹菜吃饭。
潘薇就是在她刚刚把便当盒收起来的时候蹿到她跟前来的。把一叠照片“啪”的一声拍到她桌子上，站那儿抄着手，眯着眼睛看着她。
“什么东西？”
安楚淡然地把桌子上的照片拿起来，才看一张眉头就皱了起来。
之前那位市场部的同事问她是不是跟严臻很熟的时候，她便已经有点儿怀疑遇见严臻的那天是不是被人瞧见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还被特意的拍了照。
她一张张地翻看着照片，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不由得想，原来这短短的四年时间，这位老同学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
潘薇死死地盯着她的神色，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安楚的脸上既没有秘密被发现了的心虚，也没有抱上了大腿的愉悦，她只是很淡然的“嗯”了一声，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说：“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潘薇一把把照片抢过来，指着上边的男人说：“严臻，笔下多部作品创造国剧收视冠军，连续三年被评为金影节年度最佳编剧，号称国剧收视担当！”
安楚笑了笑，“听起来还蛮不错的。”
“我说安大小姐，您的重点呢？”潘薇翻了个白眼，指着照片上的女人说：“安小姐，我要郑重的对你进行一场审问，你前天晚上回来不是跟我说是遇见个老同学所以吃了个饭吗？你说，这个老同学怎么变成严……呃！”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僵着脸对着安楚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安楚了然了她心头想要说的话，头点了一下，漫不经心的淡淡开口：“别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
潘薇的眼睛也僵了，把照片上的严臻从发尖儿打量到鞋底，扭曲着一张脸问：“该不会是你前男友吧？”
“你脑洞还真不小。”安楚白她一眼，看了看时间，打开电脑就要工作。潘薇看她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恨铁不成钢的抢了她的鼠标，夺过键盘，手指啪啪啪在Google搜索框里输入关键词：“严臻绯闻”。
安楚的嘴角抽了抽，正要开口说一边儿玩儿去，潘薇搜索的网页就弹出来了，还是个专题：那些年，收视担当严臻闹过的绯闻。
安楚的目光定格在第一张大图上，赫然就是她跟严臻，拍摄得很有水平，专业人士。图下还配了几行小字：严臻于高贵雅致的西餐厅里跟某女子共进晚餐，严臻眼眸如水，温柔地拿过餐巾欲为女子擦嘴，二人气氛暧昧。
“哈！”潘薇扬眉吐气的啧啧有声：“我脑洞太大？人们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看看这下边儿的回复，哪个不说严臻的眼神儿温柔得都要挤出水来了？那模样，简直是深情款款。依我看，要不了几天，你就直接跃升为网络达人，家喻户晓，粉丝量刷刷刷地涨……”她声音顿了一下，突然就变成了满目疮痍的神色，“宝贝儿，一大波粉丝即将到临啊，想想就很嫉妒，我的粉才114个，其中103个还都是僵尸粉。”
潘薇重重的吸了口气，没得到安楚的回应，回头一看，那人双眼呆滞，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到底还是那颗八卦的心占了上风，潘薇抿了下唇试探着问：“你跟那个严臻，真的只是同学？”
安楚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作为朋友，我为你感到庆幸！”潘薇大松了一口气，感慨道：“严臻这个人呢，传闻人品不怎么好，这又是导演又是编剧的还年纪轻轻没有娶老婆，你也知道现在的娱乐圈是什么地方，这个人常年绯闻不断，最夸张的一次是，一天换了三个女朋友！足见其渣属性！”
安楚挑了挑眉毛，“严臻这个人真挺不错的，大学时候就一副热心肠，对谁都好，圈子大得没有明敌，想必只是因为在娱乐圈那种地方才不得不弄了一些事情出来。要想在那种地方生存，不戴几张面具怎么行？”
潘薇有些诧异她竟然会为人说好话，正嘀咕这个女人该不是已经被严臻骗走了就听到安楚低低地说了一句：“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若是哪天用真面目出去见人，估计就离死不远了，还是虚情假意来得好。”
潘薇觉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冷不防打了个寒颤，连忙伸手叫停，“得！安小姐您别哥这儿拽文字了，我一个理科生实在比不过你文学出身。”
安楚抬眉表示认同，看着潘薇一脸呆滞的表情，顿时觉得每天经历一遍人生快事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潘薇看她耍猴儿一般，呲牙咧嘴了一阵儿，也没什么意思了，看着时间也要到点儿了，干脆回自己办公地儿去。
她一走，安楚的目光就落在了电脑屏幕上，又发了好一会儿的怔，关了网页干正事。
对于一个只活在温饱线的小人物来说，好好工作不要给老板找到扣工资的理由才是正事！其他的，实在没那么多精力管闲事。
按时上下班，积极完成上面布置下来的工作，对所有的事不闻不问，对八卦完全没有热情的过了2天，公司里的人见她没特别的反应，就也失了兴趣，开始谈论起了新一轮的热门话题。
本以为风浪将平，可就在这当头，她却被梁总叫到会客厅去了。
……
安楚站在会客厅门外很久了，她把自己从发型到穿着再到神情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这才伸出手去敲门，正要敲下去，门就被从里边儿打开了。
潘薇看着站在门前的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黑着脸瞪了她好几眼，压着喉咙说：“里边是超级流弊的儒意集团大老板季显谟和他助理，梁总脸色不好，你当心着点儿。”
能被潘薇用上“超级流弊”这个词来形容的人，安楚心头难免有些发憷，在门外僵了几秒钟，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气才硬着头破跟着潘薇进去。
潘薇一进门，脸上的神情立即变成了恬静大方，阳光明媚，对着客位上的两人歉意笑道：“让季先生久等了，这就是我们策划部的安楚。”
安楚的目光朝主客位上的那位季先生看了过去。
潘薇正要介绍，那位季先生却站起来打断了她，抬脚走到离她们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对着安楚的脸看了许久才缓缓地伸出手去，“季显谟。”
安楚愣了好几秒后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介绍自己的名字，于是赶忙伸出手去跟他握了，礼貌地称呼了一声“季先生”。
季显谟的眼眸微不可见地闪了一下，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便看着安楚不说话了。
安楚在他的注视下突然生出一股无措之感来。
这位超级流弊的大公司的大老板，自己起先并不认识，而他的目光，却让她有一种他似乎早就认识她的错觉。
她本来就在担心生活会因为严臻的到来不再平静，这会儿，那股不安越发的深了几分，心头辗转了好几个想法，最后只得压下那股不安，偷偷拿了目光去瞥潘薇。
潘薇突然间觉得自己很脱线。
这位从开始接触到现在一直分外高冷、生人勿进的季先生突然走向基层，跟职工握手并且做了自我介绍，到底是要闹那般？
潘秘书和安楚眼神交流了一番，实在不明白高人的想法，于是只得拿目光求助同为高人的老板。
梁总收到她的目光，借着一声清嗓门的咳嗽站了起来，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季显谟又抢了他的话道：“梁总，不知道季某能不能占用下你们的会客厅以及安小姐的少许时间？我想跟她单独谈谈。”
于是，梁总这位高人也明显不懂季显谟的意思了。不过既然超级流弊的大人物已经提出了请求，他自然是十分乐意答应的。
季显谟很满意。
满意之后就随口说了句：“我们儒意旗下的新生影业最近在投资严臻的新本子，独家放映权到现在也没有定下来，不知道梁总对这部片子有没有兴趣？”
梁总眼中的光芒瞬间溢出眼眶，严臻的本子，那不就是点击率嘛！点击率不就是广告投放量嘛！广告投放量不就是业绩嘛！业绩不就是钱嘛！
重重换算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就得出了结论，梁总立即挂出一副真诚的笑脸，“季先生中意我们公司，真是倍感荣幸。这样吧，这会儿先请徐助理去喝个茶，改天季先生有空，我们再约上新生那边的谭总，约个时间好好谈，你看这样可好？”
季显谟对于这样的处理没有意见，让自己的助理徐浩然跟着他跟潘薇出去了。
偌大的会客厅，瞬间便只剩得他跟安楚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