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笑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男子深吸一口气,说:“蚁穴,是一个地下犯罪集团,势力遍布天下,几乎每个州府都有分部。它非常神秘,我到现在也不知它的底细,只知道,它收揽控制了大量走投无路的穷凶极恶之徒,任何背叛或者违抗的人,都将遭到难以想象的残酷惩罚。蚁穴的首领,是犯罪之皇,是黑暗世界的帝王,可以让最凶残的恶人颤抖!”
说罢,男子眼睛一眯,咬断舌根,自杀而亡。游子歌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道:“看来你是惹上大麻烦了。”
游子笑嘴角微翘,说:“咱们大老远来京城,不就是为了惹麻烦吗?说得再可怕,也不过是一群窝在地下的蚂蚁而已。”
新春度过,便是元宵佳节。一轮明月高悬,皎洁如水的光泽为夜空染上神秘淡雅的白色。游子笑带着琴婉、燕舞上街看花灯猜灯谜,各类花灯千姿百态,万千灯火将整个长安装点成五光十色的璀璨之城。
燕舞兴奋地上蹿下跳,她最喜欢热闹,一边嚼着糖葫芦,一边欣赏花灯。琴婉则比较热衷于猜灯谜,她冰雪聪明,一路下来几乎将灯谜全数解开。
忽然,她眼睛微动,说:“游大哥,你看这个灯笼,是不是有点不对劲,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
游子笑打眼一看,顿觉不妙,急忙拉着她后退,说:“大家快散开,这灯笼要破了!”
说时迟,那时快,灯笼忽然破裂,掉落出许多土,万千蚂蚁一拥而出,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燕舞眼疾手快,利剑出鞘,挑起旁边的花灯向下砸落,以火势阻挡蚂蚁。
琴婉指着店铺说:“不好,有后门,店老板要逃跑!”燕舞听罢,立刻要去追。可这时,店内闪过一道黑影,那店老板被一脚踢出铺子,摔了个狗吃屎。
燕舞连忙上前擒住他,可这店老板竟猛地咬破毒囊,恶狠狠地说:“我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请不要连累我的家人!”说罢,嘴中喷出黑血,一命呜呼。
游子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不耐烦地说:“蚁穴,你们是不是有病?能不能让我好好过元宵节?婉儿,舞儿,走,随我继续看花灯,不理这些破事。”
元宵节过去,年就算过完了。东风渐起,万物复苏,春天的温暖裹挟着蓬勃的新绿快速蔓延。几个月来,大理寺没什么疑难案件,但是朝政起了点小波澜。
这一日早朝,游子笑上表道:“陛下,近来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富者良田千顷,穷者沦为佃户奴仆。孟子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如今穷者愈穷,富者愈富,作奸犯科之辈急剧增加,长此以往,或成大患,望陛下明察。”
这时,刑部侍郎孙彩武站出来,道:“陛下,游寺卿此言,实在谬误。据微臣调查,近年来犯罪形势并未恶化,只是游寺卿如今名声大噪,吸引许多刁民去大理寺闹事,游寺卿才会有此误解。作奸犯科的刁民,大都是心怀不轨,野蛮顽固,好吃懒做,不事生产,又善于巧言令色,故作可怜,因此才迷惑了游寺卿。”
紧接着,御史中丞蔡摩道:“据微臣所知,游寺卿由于个人好恶,私放了许多犯罪刁民,甚至帮助刁民取他人合法财物,此举引起了部分地方的治安混乱。微臣以为,我朝之律,万民当无条件信仰,每个人善恶不同,唯有在程序上正义,才能维护天下安宁,否则,人人皆可违法,天下必乱!游寺卿感情用事,这实在有失理性,当然,这或许与游寺卿出身有关,还请游寺卿有空去太学,补一补刑名之学,大有裨益。”
游子笑心中冷了半截,说:“禀陛下,微臣并未私放罪犯。近些年收成不好,地主疯狂剥削佃户,商贾加剧盘剥工匠,压榨钱财,欺男霸女,可怜的底层穷人,男为奴,女为婢,卖力卖身,仍难以生存,因而出现了一些闹事者。微臣为国家天下计,以安抚为主。微臣自始至终,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不知为何遭如此非议。诸位同僚,若有哪位认为在下所说不是事实,请站出来,与在下把证据一卷卷地摞出来!”
皇帝微微挑了挑眉,说:“好了,此事既有争议,改日再议,不要再吵了。”
下朝后,游子笑气呼呼地回到府邸,破口大骂:“宗亲士族,太学学者,都是一群狗!”
琴婉劝道:“大哥,你也别太执着了,想开点,上层人士,包括你我,哪个不是盘剥者?大哥触动他们的根本利益,自然会被围攻。他们最善于用正确的事实和学说,沿着看似合理的逻辑,拼接出他们需要的结论,此乃惯用手法,大哥何必动怒?笑尸一案,你得罪了太多人,现在孙家和蔡家都把你视作眼中钉,这形势相当不妙,今后大哥最好还是低调点。”
这时,燕舞蹦蹦跳跳地进来,笑道:“好消息!好消息!西征大军大获全胜,李仪元帅班师回朝啦!”
琴婉面露笑意,说:“或许,也不用太低调。”
半个月后,征西元帅李仪、监军徐伯沁、先锋秦恭方、粮草官房如杰回京献捷,皇帝龙颜大悦,命太子木君旦、景云王木君隆、海陵王木君吉亲自出城迎接,一时间风光无两。他们浩浩荡荡进入京城,围观百姓无数,整个长安都沸腾了。
皇帝欣喜,万民雀跃,自然是大加册封。李仪作为西域大都护,权势已无法再增加,便加封光禄大夫,是二品荣誉虚衔。游子笑作为大理寺卿,也是达到一个顶峰,便加封为二品太子少师,也是虚职。房如杰封三品翰林学士,兼户部侍郎。秦恭方封三品御林军将军,兼兵部侍郎。徐伯沁赐予真人封号,等同三品官衔。
朝堂上,李仪等四人,把游子笑大夸特夸一番,蔡家和孙家的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皇帝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满朝文武,他知道,格局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