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初云的脸色很不好,苍白中带着铁青。
这一点不仅仅是姜惠玲,就连顾博然都看了出来,倒是顾行言依旧是和煦浅笑的笑容,看起来昨夜谁的特别好。
姜惠玲对简家人本就平平,干脆直接装作看不见。
倒是顾博然脸色难看的瞪着顾行言,只觉得格外丢人:“行言,初云脸色这么差,你吃完饭带她去好好休息,初云昨天没有休息好么?”
对待顾行言秋风扫落叶一般的严厉,对简初云倒是称得上温柔了。
简初云回过神来,牵强的扯了扯唇:“没事的,伯父,就是有点认床。”
见她给自己找好了借口,顾行言眼底划过满意:“吃完了早点上去休息吧,认床这个毛病确实麻烦,下次可以将你熟悉的枕巾带过来,那样会比较好一点,有熟悉的气味或者熟悉的东西,让你的安全感会多一点。”
顾行言的关怀得到了简初云一个感激的笑容,只是那一双幽幽的眸,却偷偷的望向对面正在用餐的男人。
昨夜这个男人不仅残忍的拒绝了她,还说出了让她心痛致死的话来。
导致她一夜都没睡好,早上才这么丢人。
“行安,你什么时候带沈家的丫头给老头子我看看呀。”
顾渡河放下手中的筷子,笑嘻嘻的看着小孙子,上次在老宅没见一下那个丫头,确实有些失策了。
“这几天她去F国了,不过昨天我已经给她打了电话,她会尽快赶回来。”
顾行安也同样放下筷子,优雅的用餐布擦了擦嘴巴,浅笑着回答道。
一看男人这样宠溺温柔的说着另一个女人的事,简初云的妒火简直要将她烧成灰烬,脸色冷凝:“都被人从沈氏踢出来了,能有什么事去F国啊……”
言下之意就是沈念离根本一点都不想见到顾渡河。
果然,顾博然的唇角微微下垂,显然有些不太高兴了,倒是老爷子一脸正常的模样,不是很在乎。
“那倒不是。”顾行安神色淡然的反驳道,丝毫没有动怒的倾向。
“那不然她还能去F国干嘛,除了度假。”
“咳咳,初云你闭嘴。”顾行言清冷的咳嗽了两下,望向她黝黑的瞳孔中却染上威胁的色彩,毕竟没有人喜欢咄咄逼人的女孩,这样抹黑沈念离只会适得其反。
尽管心有不甘,简初云还是白着张脸闭了嘴,只是那脸色依旧有些阴沉。
“爷爷,你还记得江燕隽么?”慵懒的抬眸望着顾渡河,只那眼角余光却扫过桌上所有人的表情、
顾行言的迷惘,简初云的疑惑,还有顾博然的惊愕。
就连顾渡河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诧异的问:“怎么?”
“爷爷,你知道念念的母亲是谁么?”
并没有直接说出事情的真相,而是选择抽丝剥茧娓娓道来。
“是当年的江燕眉,念念在F国发现了她舅舅的踪迹,不敢告诉她母亲,所以自己先去看一下。”
当年的江燕隽是所有人心头的一根刺,并不是随着他的消声灭迹就能让他从所有人的心底消失的,至少在梁国昌心底,在顾博然的心底,都有着挥之不去的身影。
不仅仅梁国昌有和他的合照。
顾博然又何尝没有。
“所以说,他还活着?”
“……大约是真的!”淡淡点头,顾行安也不相信那么惊艳才绝的男人会死。
当年的江燕隽,简直是帝都,A市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假想敌,可却也是他们最佩服的男人,纵使到现在也很多人不相信他会逝去,只抱着他失踪的消息,心底掩藏着一份期待。
“好!”
顾行安的话刚出口,顾渡河再也忍不住的激动的站了起来。
佝偻的身子仿佛出鞘的利剑,带着前所未有有的锐意,可瞬息之后,却又仿佛苍老了许多,肩头扛着歉疚,用颤抖的声音:“当初,是我们的错啊。”
明明知道那时候优秀至极的男人,结果却在灾难袭来时,不曾伸手援救。
“我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丫头有时间,再带来给我看看吧。”
苍老的身影中带着满满的可惜,不知不觉间对于沈念离的称呼都变得更加的亲密了许多,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而顾博然也是一脸惊愕,仿佛还不曾从这个消息中间回过神来,心头却已经澎湃了。
而姜惠玲则是忍不住的泪水涌出眼眶。
在那个男人作为精神领袖的年代,她也曾因为他的坠落而心痛不已,这是这些孩子理解不了的情感,强大的江燕隽,曾经是他们精神导师一般的存在。
而他们,却在他坠落的时候,选择了袖手旁观。
简初云不安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凑到顾行言的身边,小声的询问着:“那个江燕隽是谁?”
顾行言心中也是惊疑不定,精致的眉眼染上疑惑,深邃的桃花眼扫向顾行安。
他回来时已经七岁,对于江燕隽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
顾行安无奈的看着姜惠玲:“妈,你哭成这样爸爸会吃醋的。”
闻言,姜惠玲猛地一怔,随即破涕为笑娇嗔的伸手轻轻锤了一下儿子的肩膀,却也是将眼泪擦拭了干净。
语气中不无庆幸:“啊呀,我儿子竟然要娶他的外甥女了,妈妈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那以后他来参加婚礼,妈你岂不是要激动的晕过去。”
顾行安调侃的望着她,言语间的揶揄让姜惠玲直接红了脸,宛如二八少女,冷哼的瞪了他一眼,便心情极好的哼着歌走进了厨房,连顾行言回来这件事,都不曾给她带来任何阴影。
看着姜惠玲开心的模样,顾博然反而松了口气。
着低气压终于过去了。
“实在不行,你也去帮帮她去。”
顾博然十分大方的松了口,只是一想到妻子是因为江燕隽而喜笑颜开,又觉得自己有些悲哀,刚准备返回,就听到自家儿子云淡风轻的开口。
“爷爷很开心!”
老小子顾博然顿时愤愤不平的甩了甩袖子,嗤之以鼻的拂袖离去。
而顾行言却心情有些沉重,丝毫不顾简初云昨天半夜才跟顾行言告了白,径直的转身走出餐厅,掏出手机给远在国外的母亲梵如月去了个电话。
“妈,你知道江燕隽这个人么?”
“……”电话那头好一阵沉默,须臾:“你怎么知道这么个人的?”
“顾行安要娶他的外甥女,爷爷很开心。”
“是么?”冰冷的声线中毫无感情的波动:“我知道了。”
这平淡如水的对话,如同上下级一般的严肃,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黝黑的眸瞳中染上一丝疯狂。
如果母亲重新来到这里的话,会不会……
重展笑颜。
会不会……
变成姜惠玲那般温柔的女子,用宠溺的眼神看着他。
只一眼,他为她死了都无憾。
……
F国江燕眉公寓。
洗碗机很快就安装好了,三个人又找了个借口大吃一顿,这一次是直接让酒店送的餐,不曾奴役常鸢。
毕竟他们没有虐待孕妇的恶习。
三个人今天先是去了辅导班请假,又找了个熟悉的游览车夫将他们带到了山顶的古堡,F国不愧是最浪漫的国度,那个司机看见又多了两个大美人,说什么都要为他们跳一支舞,逗得他们乐不可支,言语间,也对这个古堡介绍了许多,几个人一个愿意讲,一个愿意听,气氛格外的好。
终究,这话题从古堡的历史绕回了古堡主人的身上。
生性浪漫的车夫眉飞色舞:“哦,天啊,这你们可找对人了,关于蔷薇古堡的主人没有比我更了解的了,因为当初也是约翰我,将他送去了这个古堡,却不想当初那么落魄的小子,一转眼居然成了蔷薇公爵的儿子,甚至成了他的继承人,那是约翰一辈子最值得称道的事情。”
陆凝眼睛一转,鬼主意涌上心头,美目中突然满是崇拜,双手合十夸张道:“真的么?原来你是这样伟大的一个人,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呢,可是,我听说这个古堡主人可是一个华国人,为什么会成为蔷薇公爵的儿子,他可是个大贵族啊。”
车夫有些尴尬的笑笑:“大公的意思我们这些小人物哪里知道呢,只要知道如今的蔷薇少爷是个厉害的人物就行了。”
沈念离眼底划过一丝凝重,原本以为这个男人只是有钱,如今来看,在F国的地位也十分高尚。
陆凝瞥了一眼好友的脸色,暗搓搓的吐了吐舌头,有志者,事竟成!
常鸢眼望鼻鼻望心的专心当个壁花。
沈念离望着这两个已经没辙的的女人,自己上前与司机攀谈道:“司机先生,我想请问一下,如果我想个这位蔷薇少爷见面的话,应该怎么做呢?我们有急事找他,特意从华国过来的。”
司机先生狐疑的望了她一眼,却也看出她良好的教养,脸上露出兴奋来:“你们是华国的贵族么?如今的华国还有贵族么?”
沈念离摇了摇头:“我大概不能被称作是贵族吧。”
“哦,那真是太不幸了,不是贵族没有资格见到蔷薇少爷。”司机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