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吗?”水月捉住温念之的肩膀,目不转睛的盯着温念之喉结滚动将药吞下。
心里忐忑不安,就怕这药没什么用,导致温念之无法解毒。
“好多了,多谢。”过来一会儿,温念之的气息才渐渐趋于平稳,慢斯条理地整理里衣,看着水月仍不自知,皎若明月的眸子依旧盯着他双手的动作。
温念之勾了勾唇角,索性放下手中的动作,撑着身子凑到水月眼前,两人眸光对眸光,“没想到钟离小姐如此开放,能面不改色扯开在下的里衣,还能如此心不跳的看着在下更衣。莫非是真的要对在下以身相许了,才如此不避讳?”
水月挑眉,在温念之的提醒下,这才注意到温念之的胸膛,眼珠子提溜一转,细细打量,这小子的身材确实挺有料的,以水月的角度看过去,六块腹肌隐约可见,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身材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果然是秀色可餐呢!
水月下意识吸了口口水,引得温念之唇瓣笑意更深了。
轻咳一声,水月眨着眸子,“我只是紧张过度,不知道目光落在哪里。没有非分之想!绝对没有!看你还有心情调戏我,看来恢复的很快!不过,刚刚那便是你说的画牢蛊发作,哪里是受些苦楚啊!简直是要了人命!”
“还好。”温念之淡淡道,重新缩回身子。
一瞬间气氛有些尴尬,水月也忘记自己刚刚要问什么了。
“你可知道我们现在船行至何处?”温念之整好里衣,抬头问水月。
水月不疑有他低声答道,“如果你刚刚给我说的我昏睡的时间没错的话,算算我们遇到暗礁的时间,现在应该是锦江的上游,千沙岛附近。还有一个时辰左右这货船便可以出锦州地界。”
温念之笑了笑,“揽月山庄上水运遍天下,只要这只船还在锦江上,揽月山庄的人必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找到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只要静静等待即可!”
“只怕未必。”水月沉声说道,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极为蹊跷。她出府只是临时安排,为何今晚的事情紧锣密鼓的接踵而至。
温念之的话也刚刚点醒了她,揽月山庄的人,揽月山庄的人……从她被劫持到现在,以之前在别庄的速度,一个时辰揽月山庄早就应该找来了,为什么还没来?难道有内鬼?
知道她出行的只有佩兰和兀曜,事发却两人都不在她身边,难道是他们二人中有一人泄露了她的踪迹?还有她身上坐拿草的毒!
她今日出来所下肚的东西,佩兰冲的暖茶,兀曜面前的青梅酒。可是究竟会是他们两个人谁呢?兀曜入揽月山庄时日尚短,最为可疑。可不论是梅子酒还是暖茶都是佩兰准备的,可不是没有下毒的可能。
思来想去,水月不觉烦躁起来。索性便不去想,回去当面问便可。
水月眸光一沉,该死,她好像刚刚被温念之的话左右了。敛住心神,水月这才想起刚刚要问的,“你在凌霄宫那么久,可见过七公子吗?”
“七公子与凌霄宫一众均有交手,凌霄宫那几位在他手里如同猫戏老鼠,没讨得什么好处。但听闻七公子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出门均戴着遮有半张脸的面具。”温念之据实以答。
果然,真的跟柳如意说的一样。水月不死心的再次问道。“那凌霄宫的老宫主可是七公子所杀。”
“是。”温念之颔首,看水月的眸光更深了一些。
“那你觉得七公子是个怎样的人?”水月不死心的问道。
温念之沉吟一声,“只要他愿意,尽可以掌控一切!”
“七公子会不会杀钟离水月?”水月想起那日如意楼中百晓生所说,七公子远在千里双管齐下,杀了钟离水月的同时,取了南宫无殇的性命。
“若他要杀你,你认为你逃得过吗?”温念之好笑的反问水月。
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好吧!水月强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那……有没有七公子想杀却没有杀死,或是从七公子手中逃过的人呢?”水月下意识的追问。
“七公子据说杀人从不亲自出手,皆是精妙布局,计谋尽算。即便是那人死了,也未必能猜出是七公子出的手。”温念之看向水月的目光不自觉更为热切。
“那若是那人从七公子手里活下来,并且知道是他下的手呢。他还会再次下手吗?”水月喃喃自语。
“钟离小姐与七公子可有过节?”温念之用的陈述的语气提出了疑问。
“过节,算是吧!我跟七公子之间差了一条人命,所以想增进下了解!只可惜这七公子的存在太过虚无缥缈,我即便是想找他问清楚或是报仇,也总得找到这个人才是。”水月耸了耸肩,表示无奈,她没有证据,只是臆测。
七公子若是得知钟离水月没有死,但是南宫无殇已死,目的达到,应该不会对她再下杀手了吧。
温念之似笑非笑的看着水月紧锁的眉头,“你打算杀了他?”
“有时候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我只是想见见这位传说中七公子,确认一些事情。”水月不想多言,毕竟她无法跟别人解释,这条人命是钟离水月,她只是个冒牌货,但是她还是钟离水月。
水月拍拍屁股,找了个温念之身边稍微远一些舒服点的位置坐下来,顺手抽出温念之身后的绳子拉扯着想要截取一段,这是她看了半天这个船舱里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武器的东西了。
温念之看着水月低头研究绳子,小巧的琼鼻一呼一吸,煞是可爱。果然正如沈楫远所说,以她的相貌,将来长大了,必是绝色倾城,名动天下。
水月伸手将绳子横木上磨了磨,截取了一段藏在袖中。刚准备停当,只见温念之突然眉目一凛,手飞速的将水月扔在地上的绳子捡起来十指翻飞,眨眼间,绳子又恢复原样绑在温念之的手上,连带着盖在他眼睛上的带子也被他恢复了原样。
水月坐在一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惊诧于他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随着温念之准备停当,沈楫远又再一次推开了舱门。满眼的戾气的看着温念之,水月乖乖的一步一挪,退到一边。
“温念之,终于让老子等到这一天,你的死期到了。”沈楫远猛地踹开船舱的门。
“叮铃铃——”外面一阵铃声响起。
“哦?既然赤鸢已经来了,怎么不请她进来。外面水寒露重,别怠慢了娇客才是。”温念之似是没有听到沈楫远的话,偏头对着半掩的舱门沉吟道。
“呵呵呵……温念之还是这么知趣,不枉我思之若狂。”银铃般的娇笑声随着船舱门的撞开传来,却极为刺耳。
水月强忍着耳膜的不适,皱着眉头,偏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子一袭红衣盛装而来,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带刺妖异。与今日在眠花台上看到的苏素的红妆完全不同,同样的一袭红衣,苏素穿出了雍容,而她却穿出了血腥。
随着赤鸢的步伐,衣衫上的金色铃铛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撕扯着,无风自起,铃声大作。而刚刚她登船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铃铛发出响声。
水月仔细观察着来人,赤鸢的右脸戴着金色的面具,上面篆刻着极为精美的彼岸花纹理,左脸倒是曝露在空气中,柳眉,杏眼,粉唇,虽然只露了一半,但也不难看出,赤鸢应该是个极美的女子,妍饶艳影,魅韵惑神。
一身红衣,如火如荼,仿若地狱走来的死神少女。
只见她翻身上前,虹影翩飞,一眨眼,来到温念之的眼前。伸手轻佻的勾住温念之的下巴,欺身 而 上,伸手扯掉了温念之脸上覆着眼睛的带子。
吐气如兰,垂着眸子看着温念之,与始终静若寒潭无波无澜的眸子对视了数秒,依旧是深不见底的沉静,赤鸢无趣的撇撇嘴。从他身上翻下来,坐在了一边的矮几上。
赤鸢睥睨着沈楫远,开口说道,“沈楫远,这次做的不错哦,也不枉仇子机费了些功夫帮你找出,祛除给你身上毒的解药。”
说着,赤鸢从腰带中翻出一个黑色的瓷瓶甩给了沈楫远,“这是解药,你拿去吧!既然绝命散毒药已经制出来了,要这温念之也没有多大用处了。不过,宫主说了,他命留着总有用的!”
沈楫远伸手接住解药,捏在掌心。眸光看向温念之,是无比的得意。
沈楫远迫不及待地将解药倒出来,狼吞虎咽的倒进喉咙。回头看了赤鸢,“代我向凌霄宫新任宫主仇子机问安。”
“那是自然。”赤鸢笑了笑,算是应承了下来。
沈楫远说完,穿过赤鸢,目光恶毒的落在温念之的身上,“请吧,赤鸢!”沈楫远微微一笑,看了眼水月,“另外附送你一个温念之的命门,钟离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