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隐约觉得爹爹和温念之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水月略懂唇语,隐约辨识出她的名字,‘星宿派’‘赤炎金蟾’几个重复较多的词。星宿门?是青楼吗?听着很梦幻的一个名字啊!水月下意识的停了秋千,接过绯竹递来的手杖,放轻了脚步朝爹爹和念之的方向走去。
钟离青云早就看到水月走来,顿住了声音,顺手捞了个软垫放在矮几一旁,“丫头,过来这边坐。”
“爹,你和念之在商量什么事呢?这神神秘秘的,不会是商量着出去喝花酒吧!我要告诉娘亲去……”水月俏皮的眨着眼睛。
水月作势要扯着喉咙大喊,被钟离青云眼明手快的塞了一块如意糕进嘴。
“咳咳……呜呜——”水月苦哈哈的将如意糕咽下去,冲着钟离青云假哭道,“爹你公报私仇,挟私报复,呜呜……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吃着甜腻腻的东西了!咳咳……”
有余说的太急,一时不慎,水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顺手抄起一旁的茶杯就往喉咙里灌,总算把噎在喉咙里的点心冲下了食道,这才抬袖擦了擦嘴角的茶渍。砰地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情急之下她未曾注意这杯子是刚刚温念之喝的那杯。
温念之有些微愣,却也没有阻止。只是下意识的看着水月还抓在手中继续的蓄水的杯子。
“咳哼——”钟离青云假咳了一声,示意水月看温念之。
水月下意识扭头,也注意到温念之的目光,看了眼杯子,了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了眼温念之,扭头又看着眼神揶揄的自家爹爹,小手一挥,故作娇羞状。
钟离青云以为自家闺女开窍了,立刻竖起耳朵听。
只见水月伸手握着杯子,声音忸怩中带着丝丝温婉,“那个……念之,刚刚失礼了。”
“额,我其实我也有错,也未出声提醒,所以……”念之仔细斟酌着措辞。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水月打断温念之的话,将杯子往桌子中间重重一放。
只见水月尴尬的搓着手,作揖道,“那个,对不起哈!喝得有些急了,对茶这种东西来说,我刚刚的却是有些粗鲁,有辱斯文!不好意思哈!来人啊!绯竹,给我换个大碗啦,刚刚被我爹塞了个如意糕,噎死我了!”
温念之:“……”
钟离青云:“……”
绯竹递来的大茶碗,水月自顾自的倒满水牛饮,想要冲淡嘴巴里甜腻的味道。钟离青云无奈的一巴掌呼在了自己脑门上,“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水月后知后觉的抬起头,伸手擦着嘴角的水,“爹, 刚刚再说到哪里了!对了,是青楼!娘!”
慕容卿从内屋探出头来,穿着一身常服,一条可疑的白色粉末抹在了鼻尖。慕容卿狐疑看着钟离青云牢牢地捂住钟离水月的嘴,以及一旁事不关己独自饮茶的温念之。“水月,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水月刚刚喝茶喝得太急岔气了,我正在帮她顺气呢!”说着钟离青云象征性的拍了拍水月的背。水月拼命摇头极力挣扎,模糊的吞 吐着几个音,“交易!我要出街!不要让跟着。”
钟离青云满头黑线,这个不孝女啊!趁火打劫!无奈钟离青云最怕他家卿卿吃醋,只得小声的凑近水月的耳朵道,“成交!下午许你出山庄!许你不待暗卫!同意了眨一下眼睛,不同意你爹我现在就捂死你!”
水月无奈的翻白眼,钟离青云就当她眨眼间了,遂松开了手。水月歪着身子看着自家娘亲,笑盈盈道,“娘,没事,就是突然想喝菊 花茶了!看您煮好没!”
“对了!茶!”慕容卿仿似想起了什么,火急火燎去了内室。
只听见幽若悠悠的声音从小厨房传来,“夫人,那个水烧干了,菊 花好像没放进去,咱们要不要再试一次!”
“来人,换个茶壶!给夫人我烧着!我就不信了,今天煮个茶……”娘亲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些懊恼。
“夫人啊,您快来,我怎么闻着一股糊味儿,是不是点心烤焦了?”鸢尾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道。
“啊……呀——”接下来内室又传来一声惊呼。
水月赶紧脚底抹油开溜,“爹爹,祝您下午茶有个好胃口!告诉我娘,她做的点心不用给我留着了,我去外面酒楼吃!”
钟离青云再次一巴掌朝自己的额头呼去,“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连忙起身冲进内屋,“夫人啊!不用了,咱这糕点明日再做,你不是还要去查账么!我叫管家车都备好了。”
既然爹爹答应她可以出街,水月眼珠一转,突然想起昨天在素心斋温念之提起的那个花柳斋。而且娘亲也说过,花柳斋向来美女如云,比闺中小姐还像小姐,文人墨客聚集地,水月计上心来,开门唤来绯竹,让她为她准备一套男装!
“小姐这是要出去吗?”绯竹问道,
水月点头,“鉴于昨天素心斋的事情,我还是觉得男装方便一点,你顺便也让人准备下马车。”
“是。”绯竹叹了口气,径自去库房翻找。找了半天,也未找到合适的衣服。
府中男子除了庄主,就是温公子,剩下的便是小厮的衣服,她怎么敢拿给水月。庄主的衣服,小姐身材娇小,是穿不得的。而温公子,绯竹突然想起,之前揽月山庄给温公子准备衣物,有几件做的不合身,被放在了幽若那里,还未送到绣坊去。
想到这里,绯竹支起身子,擦了把脸上的汗,将眼前的箱子扣住,出了仓库。
过了好一会儿,绯竹才捧着托盘朝映月阁走去。看着托盘里的衣服,绯竹无奈的摇头。恐怕这衣服小姐也是不甚满意的。
绯竹,推开映月阁的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人一鸟在大眼瞪小眼比试中。
水月正在逗宝宝玩,“宝宝,你说我穿上男装会不会跟温念之一样仙气十足啊?会不会惊呆所有人啊!就算没有他那么好看,应该也不会太差吧!”对于自己的美貌,水月倒是有几分自信的,加上她还不错的现代化妆技术,应该穿上男装怎么着也得是公子世无双吧!
听到绯竹推门进来的声音,水月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幻想着自己穿上男装的英气逼人的模样,看着托盘里的白色衣服,水月的脚步顿住,迟疑的接过。
看着明显可以装下两个她的大小的外衫,水月问道,“绯竹,你确定你不是偷了温念之的衣服?”她怎么隐隐觉得这衣服有些大呢?
绯竹满脸飙汗,俏脸一僵,开始朝水月讲解她提出的要求是多么的突然和难以达到,以水月现在一米五的身高,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根本是找不到合适的男装的。
绯竹再三表示仓库已经被她翻遍了,幽若也已经帮忙了,这才找到府上男装最小的衣服,至于能不能穿上,就……
绯竹说话间,水月已经将外衫拿起,兜头罩下,披在身上,用手拢住。完全是曳地长裙好不,说好的男装呢?说好的英气逼人,浊世佳公子呢?!
水月有些泄气的将外衫扔在了床上,往后一仰,躺在床上哀嚎。
绯竹走上前,将水月从床上拉起来,给水月出主意道,“小姐,您忘了,夫人不是去了锦绣阁查账,您只要路过锦绣阁,给夫人打声招呼。然后那里的衣服就随便您挑了。锦州最好的衣裳,就数我们揽月山庄的锦绣阁了。”
水月一听打起了精神,可是一想到肯定会碰见娘亲,就有些垮脸。本来她还想一个人溜出去花柳斋玩一玩的,现在要见娘亲,必须要带上温念之,要不然娘亲肯定是不允许的。想到这里,水月叹了一口气,也罢。
水月让绯竹去通知念之一会儿要出去,自己去屏风后换衣服,看到水月换衣服要出去,宝宝扑腾着翅膀咕咕的叫着,也要出去,水月无奈,抱着宝宝再三碎碎念,不许乱飞,不许吓人。宝宝乖乖的窝在水月怀里,表示明白。
锦绣坊。
水月和温念之一进门,瞬间吸引了店内几位女客的目光。温念之文雅清贵,水月娇俏明艳,手杖被水月隐隐握住,更别提水月肩头蹲坐着一直浑身雪白的海东青。这一大一小两人从踏进店门开始,就让人无法再挪开目光。
守店的陆掌柜是认得水月的,和钟离青云酷为相似的外貌不说,就是水月鼻尖玲珑的一点的朱砂痣,便是揽月山庄女儿的标志!陆掌柜笑呵呵朝水月走去,遮住了众人投来的目光。将他们二人引到了内苑。
“小姐可是来找夫人的?”陆掌柜带着二人穿过回廊,垂首问道。
“嗯,正好准备去逛逛,经过这里来看看娘亲。”水月笑道。“陆掌柜就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去账房找娘亲,您就去忙吧!”说罢,水月就带着温念之轻车熟路的直奔后院的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