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小公子身边的,什么都可以吗?”玄色习惯性的用扇子遮住他的唇,凑近钟离水月低声问道。
“是!”水月用力点了点头,神色故作懵懂不知。
玄色等得就是她的这句话,笑了笑,直起身子,“那我要他!”
众人皆是一怔,水月扭头看着一旁故作无觉的温念之,果然如她所料,玄色来此,是针对温念之的!温念之究竟是谁?上次是仇子机,这次又是玄色。流月城的那次也是,为什么凌霄宫的这一些人总是追着温念之不放。
水月凤眸眯了眯,耳边紧接着响起了玄色的后半句话,“应下我一件事!不论是什么事情。”
“玄老板一句话不断开会死吗?!早说么!要不然我还以为你看上了家兄呢!虽然我知道家兄貌似潘安已经到了男女通吃的地步,玄老板也是一表人才,不过据我了解,家兄的性取向正常,不好男风哈!”水月耸了耸肩,调笑道。
听了水月的话,温念之摇了摇头,这丫头怕是玩嗨了。索性今日来此,不就是由着她来胡闹的。
“在下答应。”温念之问也不问,挑挑眉朗声答应下来。眼神落在水月的身上,毫无掩饰的纵容,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叫做信任的东西。
玄色注意到温念之的神色,没有来由的觉得后颈一凉,有些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成的太过顺利了些,是他错过了些什么,究竟是什么呢?温念之可是含笑饮毒之人,可……还未等他细想,水月便出声打断了他。
“既然家兄答应了,那麻烦玄老板也答应我一件事,若是我赢了,你不仅要将这长乐坊和天香阁双手奉上,且也要应下我一件事情,无论这件事是什么?”水月笑言道。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她其实和玄色一样,都在等一个合适的抛出诱饵的时机,只要这个诱饵足够诱人。
“这……”玄色沉吟道,有些犹豫。
“哼哼,怎么玄老板是怕了吗?怕我运气好占了上风!这局是五五胜的概率,既然玄老板胜了一次,难道是怕也输上一次。若是怕输的话,玄老板还是提前认输吧,将长乐坊给我可好?我们就此别过?”
水月故作不屑道,哪里还容得下玄色细想,抛出玄色之前的话,打消玄色的顾虑,让他相信,她只是单纯的不肯认输,而非别有用心。
“好!一言为定!”玄色咬牙答应了下来。
却不知他的话音一落,有两人皆是心底一笑。一个是坐下饮茶的温念之,一个是倚在窗前品酒的柳渊澈。
第二局开始,果然刚开始两人的比分还如上局一般不相上下,紧紧咬合。后来便开始渐渐拉开了分数,水月输多赢少,这是必然。四分之一与四分之三的概率,怎么可能不输呢?
“主子,你说小公子她能赢吗?”隋千秋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场下。
柳渊澈此刻已经按捺不住兴味,起身立在窗前,注视着水月的一举一动,甚至她每个细微的动作都不肯放过。
“她赢定了!”当玄色和钟离水月的比分落在九比四的时候,柳渊澈突然出口。似是放心了一般,回到了一旁的贵妃椅上。
隋千秋不解,这玄色眼看着只要赢一次便胜了,为何主子却说四分的小公子赢定了?!
柳渊澈长舒了一口气,端起玉 壶将壶中酒一饮而尽。“这丫头我果然没看错!你且看着那玄色如何被她玩弄于鼓掌间而不自知。”
果不其然,就在玄色眼看着要赢的时候,水月心中一动,就是这个时候!缓缓地将手伸进了袋子里,看着玄色那不动声色的表情面具,被随着她的动作一丝一丝的撕裂,水月露出必胜的喜悦,玉手一翻,中!
“王牌!九比五!”庄家高唱道!
“我就说么!概率是一样的,我怎么会输呢!你说对吧,玄老板!”水月笑嘻嘻的将牌扔回了袋子。
“我只差一分,小公子还有五分要追,莫要高兴的太早才是!”玄色一声冷哼,将袋子在手中猛晃!重新张开让水月抽。
“王牌!九比六!”
“王牌!九比七!”
“王牌!九比八!”
“王牌!九比九!平!”
眼下,玄色的额间已经开始冒冷汗了,怎么可能?明明就是他必胜的,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眼下只有一分之差,若是让那孩子赢了去,他恐怕要功亏一篑了!为什么他此刻觉得自己像被人推入了一个无解的困局,而设局的人明明是他啊!难道幸运之神真的眷顾她了?
玄色故作镇定的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将开口重新递给了水月。
水月伸手进去,很快的摸准了一张牌,轻轻的翻出!王牌!
“十局成!温如月胜!交地契,履誓言!”庄家高唱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一定是!”玄色冷凝的皱眉道,从袋子中拿出那张王牌细细的检查,却发现这牌崭新如初,根本就没有一丝异样!
长乐坊楼上,柳渊澈微微一笑,看着一旁满脸不解的隋千秋,轻笑道,“可看出门道来?”
“卑职愚钝,望主子提点。”隋千秋弯腰一抱拳。
柳渊澈散漫的摇了摇头,“这丫头,还是那个鬼灵精。最笨的方法其实却是最有效的方法,小月子头局故意输给玄色,不过是诱敌而已,她真正的目的是玄色,而非他的赌坊。至于第二局怎么赢,玄色不是已经告诉我们了吗?”
柳渊澈指了指站在圆台中 央一脸不可置信的玄色,“很简单,既然那张王牌上没有动过手脚,那么动过手脚的自然是那张非王牌。水月在前几次输局的时候,用指甲在那张牌的边缘轻轻的刮,动作几不可见,但重复数次,自然可以做个记号了。剩下的便是让那玄色输得一败涂地了。”
“主子慧眼,卑职领会了。只不过那温念之……”隋千秋看着台下 身形未动的白色身影,露出了似是敬畏,似是不屑的目光。
“我能看出来的,他自然也是看得出的,否则也不会任由水月妄为下去。只不过,我总觉得这台下的气氛似乎太微妙了些。微妙的掩藏了太多的玄机,让人没办法忽略。”柳渊澈欠了欠身子。
水月面具后的唇角盈盈一笑,微微转首,就看到温念之已经适时地起身。站在了她的身后,伸手抚了抚水月耳边的乱发,无意道,“这面具不错,柳渊澈借你的?!”
“诶?”水月微微抬眸,有些不明所以。
“那就拿了去,不要给他了。戴在你脸上挺合适的,防毒防狼。”温念之笑了笑,眉眼皆是宠溺。
水月明眸善睐,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脆生应道,“好说,好说。阿澈那里我看上的东西,还没有一件说是没搞到手的。”
就在水月回身与温念之对视的瞬间,一旁原本气急败坏的玄色突地神色沉湎,抱拳道,“在下愿赌服输,悉听尊便,这便回坊中去给小公子拿地契。”
“好。”水月颔首,示意身后的长乐坊的小厮跟上,隐在暗处的阿晚也同时跟了去。
不多时,便看到玄色神色如常的从天香阁中出来了。水月吩咐温念之检查好地契,这才笑盈盈的转身,看着呆立在一旁的玄色,“玄老板,既然你已经输了,应我的那件事情现在就可以替我做!请随我来。”
“是。”玄色应道。跟着水月的身后进了长乐坊的别院。
温念之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并未追上。发现阿晚并没有从天香阁中出来,便朝人群中,一个拎着菜篮子毫不起眼的妇人扫视了一眼,眨眼间那妇人便消失在人流中。
进了内室水月站定,取下了面具,却并未转身,而是沉吟道,“把门关上。”
身后人一愣,自觉好笑,伸手将门栏插上。向前一步,“不知小公子所谓何事?”玄色躬身抱拳道。
“玄色既然你是凌霄宫的人,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温念之究竟招惹了你们什么,你们都要对他下手?”水月背对着玄色沉声道。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额——”玄色话音忽落,水月旋身,却见玄色已经倚着门框缓缓倒地身亡。
水月不及多想,撤掉门栏,出去查看,只见别院中晃动的竹叶,却丝毫未发现任何身影。但是水月明显的感受了陌生人的气息。“出来吧,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水月屏息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果然在头顶的横梁上,闻见了衣袂迎风的声响,“这位……梁上客。”
话音未落,水月手中的天蚕丝发动,直钉房梁。钩吻翻身,险险躲过。惊出一身冷汗,她明明已经进入了龟息之态,没想到这钟离水月竟能察觉。此地不宜久留,幸亏公子让她在此之前去玄色那里搜刮香毒,以备不时之需。
钩吻二话不说,翻出怀中取出那些瓶罐,不待水月翻身上梁,便用尽全身之力将怀中各式各样的香毒,毒粉一并洒向了钟离水月。
“可恶!”水月立刻屏息,挥手挡去毒雾,撤身出了战圈。护腕上的银针激 射而出,朝黑衣人射去。待那毒雾散去,早就没有了黑衣人的影子。
柳渊澈与温念之也听见了别院的响动,进门正好撞见水月在翻看玄色的尸体。
“他死了。除了后背衣衫被划破,身上却无明显伤口。”闭口不提刚刚自己险些中毒的事情,水月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冷冷道。
“小月子提那个死人干甚,多晦气啊!你可还好啊!有没有伤到!”柳渊澈颇为担忧的看着钟离水月。
水月摇了摇头,“无碍,只不过你这长乐坊怕是日后要加派些人手来护卫。没想到这些人这么不堪一击。”
看着温念之蹲下在翻看尸体,水月眉头一皱,难道不是他杀人灭口?水月眉眼一垮,计上心来,“念之,可看出些什么?”
“他是被利刃从背心刺入心脏而死。一刀毙命,手法极为利落,是行家所为。”温念之拿出帕子擦拭着手。盯着玄色的脸色,眸光更甚,“水月,借你护腕上银针一用。”
水月疑惑,伸手从护腕上拔下一根银针递给温念之,疑惑的问道,“那为何我看不到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