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赶紧出山吧。”六净直起身来,看着身后两个酷似门神的人,开口道。
这一路进山的采药,压根就不用六净出手,这两人好似在暗中较劲一般,这边离夙看到了一株,另一边,离陌曜就轻功飞驰,已然采下,下一株离夙则是不再指示,而是直接踏着轻功,采了下来,周而复始的,六净后背原本空荡荡的药篓子就越发地满了。
六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提起一旁她方才卸下的药篓子,仍旧双肩背着,又看了两眼默不作声的两人,抬步,便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见状,离夙也不想和身后的离陌曜继续暗中较劲,瞥了一眼冷然的离陌曜,抬脚,便也跟上了六净的步伐。
自古便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山路的崎岖更是导致了下山的路不易。
六净的步子轻盈,穿梭在这样的山路之间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之事,只可惜老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谁知这样的山路,明明看似蛮平坦的一块地,居然是个大陷阱。
佛 祖啊!你都不保佑弟子!
这是六净一脚踩空,掉入那个深深的陷阱中时脑中闪过的感叹。
“砰”的重重的一声,是六净从陷阱口掉入后摔在深底的声音。
从高空掉落下来,六净狠狠地摔在地上,幸而这深底上有大量的枯草,也不会造成很大的伤害,否则定然要受了内伤。
只是那原本背在后背的药篓子则是被压得支离破碎,而里面的大量的龙舌草也被压成肉饼,不见初时的精巧,所幸只是拿来用药,外观上也不需要多在意。
六净右臂微屈,直起身子,甩了甩脑袋,利落的发上掉落下几根枯草后,六净又抬手拍了拍掉落在身上泛黄的枯草,扭身将后背下被压得破碎的龙舌草和药篓子清了清,撕下自己的衣摆内衬,包裹着所有的龙舌草,理到一旁。
刚想站起身来的时候,左腿上袭来的一阵钻心的剧痛让六净瞬间苍白了脸,眉头一皱,无力地跌坐了回去。
忍着疼痛,六净拨开自己的衣摆,看着动弹不得的左腿,扬着眉稍叹息一口,有些欲哭无泪地重新躺了回去。
仰望着上方看不清尽头的陷阱口,六净只能感叹一声,真当是流年不利啊!
佛 祖,您真的一点点都不爱护弟子啊!
“六净!你在吗!”陷阱口传来焦灼的声音,这样已然有些熟悉的声音便是那个美男太子所有了。
“无事!天快黑了,你们先下山吧,山下还有人等着。”六净回过神来,气运丹田,扬声,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便也悠闲地枕着双臂,闭上了眼,吹着深底的阴风,竟还有些惬意的姿态。
而从上空飞身 下来的离夙,刚踏稳在陷阱底,便看到这番场景,一瞬间真当是哭笑不得。
这个小尼姑,我在上面着急的团团转,你却在下面悠闲自在。
“你怎么下来了?”六净听到耳畔传来踩踏的声响,蓦得张开眼,撑起身子,便看到站在自己一侧,那高大的身影,一张俊美的容颜上带着无奈之感。
“来陪你。”尽管有些哭笑不得,离夙却还是柔声开口。
天知道,当他看到六净从上面掉下来,而自己却来不及捉住她的身形时,那种无助和恐惧的感觉,似乎下一刻就会永远失去这个人。
而在听到这人那样的话,离夙当即不做任何思索,在离陌曜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便纵身跳了下来。
只因他不舍得她一个人在这样的深底独处,也不舍得在她无助之际,他却不在身边,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听着离夙吐出的这样简单的三个字,六净的心弦却好似被人拨弄过一般,剧烈地颤抖了几分,波澜不断。
来陪你,这样单调却有着无限温情的话,比起任何的情深意重都来得令人心扉颤抖。
六净仰着头,怔怔的面上,呆楞的目光望着离夙,对上他那双毫不掩饰的深情的眸子,头一回,六净似乎有些明了了,这样的眸色所代表的含义,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净云庵那晚,离夙对她所做的事情。
所以,这家伙是对自己非礼啦!而自己却认为是破戒!
真是太丢脸了啊!
意识到这点的六净有些狼狈地收回视线,捂着脸,不自然地尴尬了两声,“咳咳,我不用你陪。”
“还在吗!六净!离夙!”离夙还没来得及开口,离陌曜的声音便从上头传来。
离夙和六净对望了一眼,似有些心照不宣之意,当即六净便开口,“战王殿下,你先下山,召集人手天黑前回城,明日再来相救。”
陷阱口上方,离陌曜听到这样的话,一瞬间便黑了脸。
这是放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陷阱吗?
不行!离陌曜相当不乐意地在心底挣扎!
“九皇叔,事分轻重缓急,我们这,无碍。”正当离陌曜恼怒的时候,离夙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努力地深呼吸了几下,离陌曜想起方才离夙那毫不犹豫地一跳,到如今都没怎么回神过来。
下方生死未知,为何离夙就能这样毫不犹豫呢?
离陌曜不明白,他甚至在想,若是换成自己,自己能做到吗?
或许能亦或许不能。
良久良久,脑中隐隐约约有什么思绪一闪而过,离陌曜深深地看了一眼陷阱口,随即哑着声道:“好。”
一个如此简单的字,却喊出了离陌曜全身的力气,拖着沉重的身子,离陌曜转身便朝着下山的路前进。
而此刻,陷阱下。
得到满意答复的离夙收回视线,柔和的目光在扫视完六净之后,终于发现了不对之处。
“你的脚怎么了?”离夙迈步上去,蹲下了身子,看着六净那只直挺挺地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左腿问道。
“没、没事,嘶——”看到离夙这样突然袭来的动作,六净反口便是拒绝,也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却不料扯动了摔肿了的腿,那样的生痛让六级咬牙呼出了声音。
“是左腿吗?”离夙敛着眉,伸出刚要触及六净的左腿时,却被六净阻挡。
“别!”六净探手拦住离夙的手,阻止着他碰触自己的腿,却没注意,自己的狼爪正非礼式地整个抓着离夙那只修长白皙的手。
唔,手感还不错的说,滑滑嫩嫩的。
“咳咳。”离夙看着六净抓着自己的手一直不放,甚至还在上面滑了几下,如此放肆的动作也只有这个肆意妄为的小师叔祖才做得出来。
“嗯,男女授受不亲,女子的脚怎能随意让男子碰触。”听到离夙的干咳,六净倏然间收回手,不着痕迹地背到身后,扭过头,看向一侧,十分正经地说着,只是那有些微红的耳根却泄露了她的情绪。
见状,离夙也肃然着脸,点了点头,“师太说的是,离夙受教了,那离夙也只好娶了师太。”话音刚落,离夙便直接探手握住了六净的腿,隔着薄薄的亵 裤,离夙清晰地感受到手掌下的红肿凸起。
“诶!住手啊!谁要嫁给你!”六净闻言,恼怒地扭头吼道,无奈脚下受制于人,动弹不得。
离夙没有说话,慢慢地转过头,眸中的神色,竟换上了一种看不清的幽深,淡淡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六净。
“腿都肿成这样了,还大呼小叫!”离夙没有忍住心中的怒气,直接朝着六净吼了一声。
忽然遭到离夙这般怒气冲冲的吼声,六净吓得呆愣了几分,再对上那双幽深泛着危机的眸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不敢再语,那一张明媚的脸上带着丝丝的委屈,忽闪忽闪的眸子里夹杂着控诉之意。
见状,离夙也没再舍得责备六净,叹息一口,心疼地放轻了声音开口,“把你腰包里的伤药给我。”
一开始离夙便注意到六净的腰包中不仅有些垫胃的干粮还有些伤药和工具,这也是为了进山的准备,谁知现在还真当是派上了用场。
“哦。”也不知是感到委屈还是被吓傻了,此刻的六净特别乖巧地听着离夙的吩咐,解下自己腰间的素白色腰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小瓶的伤药,递给了离夙。
接过伤药,离夙便转头,单膝跪在了地上,动作轻柔地将六净的腿放置在自己的膝上,慢慢地脱下六净的白缎靴子和纯白的棉袜,一双小巧精致的玉足就这么露在了离夙的眼里。
只是此刻的离夙却没有心情的欣赏这一道美景,而是将目光留在了原本该是光洁的脚踝处,有着一大块的红肿,艳红色的红肿块中夹杂着几道青色,与那洁白的肌肤相辉映,衬着红肿更加得狰狞。
眸中闪动着心疼,离夙解开伤药的盖头,将伤药铺洒在红肿处,然后素来执笔研磨的大手便没有任何芥蒂地覆了上去,动作无比轻柔地揉按着,推开上面的伤药,让这些伤药能够尽快地渗入肌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