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音……流音……”傅靖源光洁的额上冒着虚汗,紧闭着双眸,浓眉深深地皱着,似乎陷入了梦魇中,颤抖的唇在喃喃自语。
看着这样子的傅靖源,傅流音心下一软,可脑海中却闪过行云之前莫名其妙的警示,他让她对离夙坚定,所以是离夙误会了她和靖源哥哥吗?
傅流音的脑中百转千回,想起那时因着靖源哥哥,那满脸委屈和控诉的离夙,那样不满的模样让傅流音的心底一阵揪心。
方才,他一定是听到了自己喊出的“靖源哥哥”……
所以那个傻瓜,又误会了吗?
想起那样一贯淡漠的人只因自己屡屡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可却总是隐忍着不发,那样百般地纵容着自己,傅流音的心底燃起的那股期望立刻见到离夙的心情便无法抑制。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傅流音抬手,从傅靖源的手中拽走了自己的衣袖,毫不迟疑地迈步离开了房内,不曾回头去看着床榻上的傅靖源。
而此时的房内,那被傅流音扯下的手,却猛然握紧,那张俊朗却苍白的脸上,干涩的眼角缓缓地滑下了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浸没入枕芯中,转瞬即逝,一如昙花一现。
流音……我终究是失了你……
傅流音脚步匆匆地离开房门,可面对着偌大的太子府,离夙究竟上了哪里?
“离夙在哪?”傅流音目光精准地落到站在门外院落宛如门神的行云,脚下足尖一点,快到无法把握行踪地移至行云面前,紧张地问道。
面对这样子紧张的傅流音,行云面上依旧冷凝,一声不吭地看着她,方才主子那般失神的模样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可即便是这样,主子都让自己留下来,照看这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居然还在里面照顾傅靖源!
“我问你!离夙在哪!”傅流音上前,一把揪住行云的衣领,赤红着眸子吼道。
原本就因哭泣而发红的眸子虽降了下去,但是现在因着着急离夙气血攻心,导致眸子染尽了鲜红。
“你在意?”行云完全不杵傅流音的威胁,冷着脸嘲讽着。
“行云,我求你,他误会了,我没有不坚定……”傅流音心疼着那个淡漠的男子,依着他的性子,肯定又会躲在某个角落里,独自伤悲,现在的她只想快点找到离夙,告诉他,她没有不坚定。
闻声,行云怔了怔,他没想到这个小尼姑会求他,即使是不看待这个小尼姑,可也能看出这人心比天高,一身傲骨自存的人又怎会轻易折腰,如今这般的姿态让行云有些震撼,或许她是真的在意主子的。
“主子在书房。”
行云的声音刚落,面前早就没有了那个凶狠狠地揪着自己衣领的小尼姑。
因着初次来到太子府,傅流音根本就不知道书房到底在那里,方才一听行云开口,便急匆匆地离开,却忘记了她根本不认识路。
也好在太子府内的人都晓得傅流音的身份,故而对于这个在头顶飞来飞去,甚至偶尔窜下来逮着他人询问的小尼姑也见怪不怪了。
书房。
太子府之大,让傅流音找寻一个书房兜兜转转了好几圈,终于到了书房,有些气喘的她猛然推开房门,抬脚便走了进去,扫视一眼便看到了那站在书案前的墨蓝色的身影。
傅流音从来没有觉得,心底有着如此的满足,只因看到了心底想要看到的人。
离夙站在书案前,略弯曲着身子,手中执着纤细的狼毫笔,笔尖沾着浓黑的墨汁,悬在半空中,微抬起本不满何人打扰自己的俊脸因着看到门外逆着光线而来的素白色的身影而愣了几分。
傅流音看着愣着的离夙,心下一紧,三步并两步地上前,移至到书案前,垂首间,看着宽大的书案面上,琳琅满目的宣纸上,一张张的画,寥寥几笔,勾勒出的每一幅神情,或笑或哭或嗔或怒或张扬……而那人都是自己。
忍不住的鼻尖一酸,傅流音抬起头看着已然回神的离夙,有些委屈道:“你为什么跑?”
“……”跑什么?
“我没有不坚定。”
“……”坚定什么?
“我……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哦,原来是来表白的。
“你倒是说话啊……”傅流音吸吸鼻子,委屈地看着那个仍旧在愣神,不,已经转为错愕的离夙,嗔怒道。
她都这么表白了,为什么这人还不为所动。
被傅流音这般吼着,离夙才真真回神过来,俊美如斯的脸庞含着浅笑,他直起身子,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背着手,踱步到傅流音面前。
高大的身子站在那娇小的人面前,明明该是满满的压迫感可却在此刻只有万般的和谐。
“哭了?”离夙温良如玉的声音响起,不曾隐藏过的心疼和宠溺,抬起手,捧着傅流音那张精致的脸,微凉的指腹擦了擦傅流音几经掉落下来的眼角,问道:“可是为我?”
“离夙,你骂我吧。”傅流音吸了吸鼻子,她想不到什么办法可以安慰受伤的离夙,便只有如此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
她怎么承受的起离夙这般不怒甚至不变的宠溺。
“不舍得。”离夙淡淡道。
“我跟靖源哥哥没什么。”傅流音听着离夙这般的话语,强忍住泪水开口。
“靖源哥哥?”离夙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这样的称呼。
“真的没什么,我喜欢的人是你。”傅流音抬起头,直视着离夙,再一次表明自己的心意。
“怎么不见你喊我夙哥哥?”离夙扬了扬眉稍,弯起的唇角有着几分期待,他揽着傅流音的身子,让她直视着自己。
“我……”傅流音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居然喊不出口这样亲昵的称呼,面上一红,反驳道:“靖源哥哥是哥哥,你又不是哥哥。”
“不是哥哥?那……是什么?”离夙眸中的笑意越发深了,他喜欢傅流音这样毫不掩饰地对自己表达心意,这样一句喜欢的人是离夙,足够冲散他所有的阴暗,让他原本伤心郁结的心猛然从地狱升到了天堂,只需那一瞬间。
“……”傅流音眨了眨眼,看着离夙那充满戏谑又期待的目光,里面沉浸着的深情足够淹没自己的不安,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在这样的温情中,即便万劫不复。
“嗯?”离夙的声调带着丝丝的诱 惑,低沉的嗓音满是磁性的魅力,俊美的脸庞越发地靠近傅流音的脸颊。
听在傅流音的耳边,酸软了整个身子,险些站不住脚,幸好腰间那有力的臂膀扶着,否则这脸都要丢大了。
傅流音缓神过来,想起方才自己的着急,想起方才自己毫不掩饰的表白,一时间竟爆红了脸,不敢相信刚才那人是自己。
虽然羞涩万分,可心底却不曾后悔过,她只想让离夙的心能够安定下来。
淡淡的粉红从脸颊晕开,扩散到整张面容,甚至有越演越烈地趋势,从脸颊传至修长白皙的脖颈,让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撩 拨着他人的心扉。
而一直凝视着傅流音的离夙,深情的目光中逐渐夹杂了一丝丝的深邃的欲念,卷动的潮涌,让他的喉间逐渐干涩起来,探出指尖,将傅流音那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对上那张怔神的脸,逐渐地靠近。
凝视间,缓缓地合上眸子,唇瓣贴合间,勾勒出的深情在两人间传递,身与心地完美交融,缠 绕着的是丝丝的浓情。
“主子。”书房外忽得响起行云的声音。
陷入醉人的沉迷的傅流音忽得惊醒,一把推开离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被离夙抵在了书案旁,而那宽大的素白色的道袍有着明显的凌乱。
傅流音懊恼地看着离夙,看着对方那欲求不满的目光瞪着自己,而后为自己挡住全部的视线,对着大门敞开外的行云,哑声道:“何事?”
“战王殿下来访。”行云站在书房外,不敢越雷池半步,内力深厚的他自然敏感到了书房内方才的状况,面瘫的脸上有着几分赧然。
“嗯,主厅接待。”闻声,离夙皱了皱眉。
“是。”
离夙看着背对着自己已经正在整理衣裳的傅流音,方才因着离陌曜来访的不满都归为淡淡的笑意,他微微屈身,靠近傅流音的耳侧,灼热的呼吸喷散在那白皙的肌肤上,“娘子,不要让我等太久。”
等太久……等什么?等……
傅流音脑中百转千回,猛地听懂了离夙话中的深意,一时羞愤地手肘往后,给了离夙一个闷声地吃痛,恼怒地转身离着这个坏东西远点。
在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傅流音顿了顿脚,迟疑了片刻,咬着唇转身,看着依旧泛着笑意的离夙,道:“对上他,你小心点。”
说罢,傅流音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而得到这般挂念的离夙,心情更是上扬,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丫头的性子也能这么别扭,而且还别扭的让人觉得这么可爱。
明明是洒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