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珉如何了?”得到满意答复的离夙,看着推开自己在灶台上繁忙的傅流音问道。
“放心,死不了。”傅流音一边在灶台上忙活着,一边随意地答道。
“齐太傅找他的嫡孙可要找疯了。”离夙随意地坐在小厨房的圆桌旁,静静地看着站在灶台旁的那纤瘦的背影,莫名地感觉到世态安好,也不在乎那君子远庖厨的说法。
你为我洗手羹舀,我为你倾心以付。
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却一直是离夙想要的温馨。
“那个顽固的老头子也该闹腾闹腾了。”傅流音转身端着一碗阳春面,走到离夙身旁,取了筷子递于离夙。
“呵,你怎么不喜欢他吗?”离夙听着傅流音的话,轻笑着接过傅流音递过来的筷子,低头看着这碗热腾腾的阳春面,浓郁香味的面上撒着淡绿色的葱花,就好似一副山水画般让人赏心悦目。
“父亲不喜欢他,我自然也不喜欢他。”傅流音随意地答道,语气中的崇拜好似将这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还是第一次傅流音在离夙面前这般闲谈地聊起傅继英,虽然是已逝者,可那却是傅家人。
闻言,离夙夹着面条的手顿了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漫不经心道:“若是你父亲也不喜欢我呢?”
“……”傅流音单手支起下巴,她侧着精致的脸颊,目光柔和地凝视着正在吃面的离夙,眨了眨眼道:“也是哦,都没和父亲说过你,说不定他真的不满意你呢?”
“嗯,若是真的,那我还得再多打算。”傅流音点了点头,表情略微严肃,她坐正身子,目光偷瞄着离夙。
后者则是十分淡然地吃着自己煮的面,丝毫没有为之所动的感觉,仿佛对于傅流音刚才的话一点都不在乎。
“喂!”最终,还是傅流音憋不住,皱着眉,不满地看着离夙。
吃完最后一口面,离夙用锦帕擦了擦嘴角本就没有粘上的油渍,复而抬起头,看向有些恼火的傅流音,慢悠悠地说道:“亲都亲过了,抱都抱过了,睡也睡过,就算岳父不同意,又能如何?”
“………”
傅流音瞪大眼,听着离夙这般着实厚脸皮的话,一时间涨红了整张脸,却无法反驳,因为这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可,明明是件寻常的事,为何从离夙口中道来,总是让人有些羞愧。
“不过,岳父始终是岳父,礼不能废,娘子什么时候让岳父见一下他未来的贤婿?”离夙侧首,看着傅流音,目光中溢满的温柔,凝视着那张精致的小脸。
既选择不去在意傅流音的身份,又怎么会让她继续耿耿于怀呢?
傅流音若有若无地提起傅继英的事情,怕也是想知道离夙能不能够接受她的身份。
自然明白这点的离夙,又怎会让这个心绪不定的小女子继续不安呢?所幸也就如此简单地表明态度了。
“离夙。”傅流音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对上离夙那双浸满宠溺的眸子,傅流音有那么一刻觉得方才试探离夙的自己太过小心眼了。
“流音,我真的不介意。”离夙握着傅流音的手,轻声道。
傅流音看着握紧自己的那只大手,骨骼分明的手指将自己的手完全包裹着,白皙的手背上没有一丝的瑕疵。
那手很大,也很温暖,只是被这么握着,就足矣驱散心中的不安和冰冷。
“嗯。”傅流音弯着唇,应道。
她真的是在不断地杞人忧天,离夙对自己究竟如何难道她还要怀疑吗?
明明经历过那么多,不论何时何地,他都不曾松开自己的手,就连现在,对于自己痛恨的傅家,他都不在意自己这个傅家姓。
这个的男子她还要迟疑吗?
傅流音弯着唇,看着握着自己手的离夙,只觉得时光若是能够停留在这一刻,便也是极好了。
外头的光线透进小厨房内,照在两人身上,为这样静静的凝视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恍惚间,只觉得岁月静好。
可……外头的风还在吹,那些人还未除,事还未解决,这样的宁静却也只是片刻。
三日后的天明。
天刚刚亮,守城的小兵刚刚将城门打开,走到自己的岗位上时,才惊觉自己那高三丈不止的城墙上居然吊着一个人。
“啊!”小兵一吓,人往后倒了许久许久,定睛一看才发觉,才发觉被吊着城门上的这人分明是那消失了好几日的齐太傅嫡孙齐珉啊!
原本一身华服锦衣的齐珉,此刻双手被绑在一起,嘴上被破布塞着,整个人就如同粽子一般被捆成一团,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的安好,一身染着血的亵 衣破破烂烂的,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鞭痕。
而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他的胸前挂着一个大大的木牌,木牌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坏”字。
有了这个认知的小兵,顿时吓坏了,赶紧上报到了城门守将官那里,将这个小霸王放下来。
这几日,那个火爆的齐太傅差点没把他们削了,若是再找不到他的宝贝嫡孙,他都大有掀了整个京都府尹府的样子。
虽然城门才刚刚开,可聚集在城门的口却早已人满为患,众人看着齐珉被捆在城门上,顿时觉得大为解气。
要说傅靖源是个纨绔子弟,可却不曾做过真正伤害百姓的事情,但是这个齐珉却是个实打实的坏人,欺压百姓,强抢民女,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看着如今齐珉被人如此收拾,吃过齐珉亏得百姓们都义愤填膺的,有的甚至主动扔弃着鸡蛋和青菜,去砸这个鱼肉乡里的坏人。
被堵住嘴的齐珉没办法开口怒骂,而身上的伤也让其相当痛楚,只能任由着这群刁民去侮辱自己。
“让开让开!”忽得,一群官差簇拥着一个白发苍苍,身着常服的老者上前。
“珉儿!”齐太傅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就这么被吊在城门上,顿时气血攻心,怒道:“还不快把人放下来!”
“是是是!”京都府尹对着齐太傅颔首赔笑,而后对着周遭的官差怒道:“快把齐少爷放下来!”
“是是是。”
“珉儿啊!”齐太傅痛心疾首地上前,将城墙下放下来的齐珉抱在怀里,拿掉塞在他口中的破布,心痛道:“究竟,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对你!”
“咳……咳咳……爷……爷爷,把……把这群侮辱我的刁民都……都杀了!”齐珉没有立时回答齐太傅的话,反而是怒视着那群围观的百姓,有着仅有的气力怒喊道。
众人一听齐珉如此说话,吓得都往后退了几步,心生恐惧地看着齐太傅。
“这可是天子脚下,你敢滥杀无辜!眼里可还有王法!”忽得百姓中一个愤愤不平的声音响起。
“对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是就是!”
“……”有人起头了,围观的百姓自然也就硬声硬气起来,他们倒不信,这个齐太傅真的会动手。
“刁民!咳……咳咳……什么狗屁王法!你……唔……”齐珉被这群百姓气得火冒三丈,开始口不择言,却一把被齐太傅捂住了嘴。
“珉儿!住口!”齐太傅惊吓地捂住齐珉的嘴,生怕这张嘴里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目无法纪,侮辱圣上,齐少爷真是好本事。”忽得,一声冷酷无情的声音响起。
齐太傅循声望去,却发现被在人墙的外围,高大的身影骑在马背上,一身劲装的俊美男子,凤眸中带着冰寒,俯视着齐太傅怀中的齐珉。
“战王殿下恕罪,珉儿年纪尚小,口不择言,还请殿下高抬贵手。”齐太傅一看到来人是那位煞神王爷,顿时心惊,赶紧开口解释。
“见过战王殿下。”被齐太傅指明了身份,在场的众人纷纷跪下行礼。
“免礼。”离陌曜微抬起眼皮,看向一脸紧张的齐太傅,薄唇讽刺道:“年纪尚小?本王记得,齐少爷的年纪似乎比本王还大一岁吧?”
“这……请殿下恕罪啊……”齐太傅被离陌曜一讽刺,也无法辩驳,只能祈求着。
“哼。”离陌曜冷哼一声,随即收回冷漠的眼神,驾着马,率着身后的侍从便也离开了城门口,朝着城门外的营地进发。
齐太傅看着离去的离陌曜,也摸不透离陌曜心中所想,只好扶起齐珉,“带少爷回府。”
看着自家 宝贝孙子受伤成这样,齐太傅也顾不得这群百姓,匆匆带着齐珉回了府邸。
而此刻,城东傅宅内。
早起的傅流音在院落内舞剑,轻盈的身子,舞着灵动的剑花,像一缕捉不住的清风在飘荡着,一身素白色的道袍,高束起的墨发在风中飞扬,时而露出那精致的容颜。
“啪……”傅流音刚收回剑,身后就响起了清脆的掌声,回头望去,上官紫嫣站在院外,静静地看着自己。
“紫嫣。”傅流音弯了弯唇角,轻笑道。
“小姐。”上官紫嫣走上前,向着傅流音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