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净这般调戏于我,小心你家那位吃醋。”上官紫嫣挑了挑眉梢,丝毫不因傅流音这样的调戏而感到面红耳赤,她在风尘中呆过数年,对于这样的调戏自然是一番镇定。
“……”闻言,傅流音脸上一僵,退开身子,站定,精致的面上有着不满,嘟着嘴,喊道:“紫嫣,你居然学坏了。”
面对傅流音的指控,上官紫嫣淡笑不语,眉眼弯弯的模样透着一股温婉的气质,可流转在眸中的却是满满的笑意。
“六净今日怎得有空闲逛于这后花园中?”上官紫嫣看着傅流音,秀美的面容上有着几分深思。
傅流音这般出现在上官紫嫣的面前,断然不止是赏花这般简单,想来也是有事,才会如此。
“紫嫣好生聪慧,我寻你确实有事。”面对上官紫嫣这样一个心思通透之人,傅流音自然不会用那阴谋阳谋去欺骗,反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着。
闻言,上官紫嫣也不恼,而是目光平视着傅流音,灼灼的视线在等待傅流音的答复。
即便此刻上官紫嫣身在城东傅宅,也与傅流音以朋友相称,但是改变不了的是她内心对于傅流音的感激,所以,对于傅流音这样的行为,上官紫嫣不恼反而感到舒适,至少她能够帮上忙。
“上官大人一生清廉,却遭小人暗算,紫嫣不曾想过为父申冤吗?”傅流音不想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单刀直入地询问着。
“爹爹当年受冤之时,紫嫣尚小,许多事情不甚明了,纵然有心又谈何容易。”上官紫嫣微垂着脑袋,略微低落的声音从发白的唇瓣中吐露而出。
好似此刻的她也回忆起当年那段让她痛苦的回忆。
“上官大人蒙冤之际,紫嫣也一十有三了,是紫嫣真的太小还是紫嫣不愿说呢?”傅流音弯着唇角,她静静地看着上官紫嫣,那双明媚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通透,就好似能够穿透一切,让人的秘密无所遁形。
“六净,何以如此聪颖。”上官紫嫣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对上傅流音那双明亮的眸子,红唇不由地扬起一抹苦笑,竟不知如何以对。
闻言,傅流音只是弯着唇角,淡笑不语。
“自傅继英傅大人身死,爹爹就惶惶不得终日,他明白自己这仕途怕是到头了,想送走我,却又躲不过那样的突袭。”上官紫嫣微微仰着头,看着头顶那湛蓝色的天空,柔云很软,就像棉花一般得惹人怜爱,与那一日相似的天气一样,却没有好的结果。
“六净所言不错,爹爹他……确实留下了一本账册。”上官紫嫣沉默了片刻,睁着分明的眼,还是将埋藏在心底许久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一本账册?”傅流音眉头微蹙,垂着眸子,精致的面容上在思索着些许,所以是这本账册才导致上官允的身死?
“那本账册现在在何处?”傅流音抬起头来,看着上官紫嫣问道,这本账册既然是上官允的催命符,那对于那些想要上官允死的人绝对是致命的伤害。
而这些人……
“在上官家。”
“上官家?”傅流音倒是有几分讶异,上官紫嫣居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藏在了上官家,可当年上官家被抄家之后,那座宅子已然赐给了现兵部侍郎李文博。
所以账册在李文博的家里……
“当日被抄家,措手不及,这本账册根本无法携带出来,流落风尘多年也是不安,索性就将其藏在了上官家中。”上官紫嫣解释道。
“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紫嫣临危不乱的果决让我真心佩服。”傅流音毫不隐藏地赞赏道。
“只是,时隔多年,账册究竟还在不在,就不得而知了。”对于傅流音的赞扬,上官紫嫣只是勉强一笑,转而又有些担忧。
当年的上官家已然不是现在的李家,多年格局的改变,谁也无法保证李文博是否发现过这个账册。
“定然还在,若是我所料不错,这本册子牵连甚广,而当年上官大人的冤案与这本账册定然有关,我想,这些年你在妙香阁也是被人监视着,不若,也不会如此安稳数年。”
闻言,上官紫嫣浑身一怔,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傅流音,听着她说的话,这样的大胆的假设虽然荒唐却也有理。
“若真是如此,那我如今消失……”上官紫嫣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得,看着傅流音,目光划过一丝担忧。
“不必多虑,他们还想不到这里,现在你也不是紫玉了,而且也甚少有人见过你的相貌,你只是上官紫嫣。”傅流音唇角挂着笑意,目光中满是安抚的神色,让上官紫嫣能够感到安心。
“……”上官紫嫣皱着眉,看着傅流音,良久才点了点头,她有些担忧自己的到来会给傅流音带着危险。
“紫嫣还记得账册当年是放在何处呢?”傅流音闪烁着眸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上官紫嫣。
“当年我是将账册藏在我的闺房中的墙壁内,如今格局多少有变化,闺房的方位大致在东南角。”上官紫嫣依着当年浅显的记忆,说着大致的方位。
“嗯。”傅流音点了点头,她的目光逐渐深沉,李府,东南角……
而这一边,宰相府。
傅继清终于踢走了那个碍眼的齐太傅,美妙的心情却在听完兵部侍郎李文博的话之后,脸色陡然变了。
“你说什么!”傅继清坐在书房中,从书案前站起身来,黑着整张脸看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畏畏缩缩的李文博,质问道:“你再说一遍!”
“大……大人,那个妙香阁的紫玉就是当年上官允之女上官紫嫣……”李文博被傅继清的怒气吓得抖了抖身子,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
“上官允之女!”傅继清音量拔高了一层,而后又警惕地压低声量,夹杂着怒气说道:“蠢货!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现在才说!”
“下……下官,只是不想打草惊蛇,那个……”李文博看了看封闭的书房,低声道:“那个账册极有可能在上官紫嫣的手中。”
“李文博!”傅继清听到这样的话,气得火冒三丈,如此大的事情,他居然就这么隐瞒了自己数年!傅继清上前,抬脚踹了李文博一脚,发泄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欺瞒本相!”
“诶哟……大人,大人恕罪啊,下官只是不想打草惊蛇,暗中监视了数年,可并没有发现上官紫嫣有什么不对劲,若不是在她那里,上官允又会将账册藏在哪里呢?”
“废物!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要你何用,你可知道这本账册若是公之于众,莫说你,就连本相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傅继清气得脸色铁青,拂袖转身走回了书案前,坐了下来,努力地压下心底的怒火。
“下官……下官……”李文博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可恨道:“这个上官允死了都不安心!”
“那个什么上官允的女儿怎么会消失的?”傅继清沉了沉气,冷声问道。
“太子殿下不是说被她的江湖相好救走了吗?”被傅继清一问,李文博愣了愣,随即开口说道。
“蠢货!他的话你也信,不过是忽悠你这般的蠢人罢了。”听着李文博的话,傅继清顿时间破口大骂,实在是对李文博这样的脑子没法接受。
离夙的话没有一丝的偏差,可就是这样过于完美的话才让人怀疑,傅继清也不是傻蛋,若不是此次离夙帮忙解决了齐太傅那个老头子,他不会睁一眼闭一只眼。
不过现在仔细想来,似乎这一切都有些怪异……
傅继清不自觉地眯起眼来,离夙这个小儿会这么好心这次为自己处理齐太傅,他可不相信他是因为公正。
所以……
“那上官紫嫣究竟去哪儿了?”李文博垂着脑袋,喃喃自语道。
上官紫嫣!
傅继清的脸上陡然惊变,他瞪大眼,狠辣的目光直射向李文博,里面卷动着的情绪阴沉地可怕。
“大……大人……”李文博被傅继清这样的眼神看得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上官紫嫣!”傅继清冷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吐着这样冰寒的四个字,“上官紫嫣一定在离夙手中!”
“什么!那账册!”李文博听着傅继清的话顿时间慌神,那本账册万一公之于众,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啊!
“大人啊……您要救救下官啊!账册……账册不能落到太子手中!”李文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脸惊慌地向着傅继清哭诉着。
“慌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若不是你无用,账册怎会到现在都找不到!”傅继清拍了一下书案,呵斥着李文博,道:“或许这本账册不在上官紫嫣手中,或许给了别人……亦或许藏在某处……”
傅继清的目光变得幽深,他抬起手,抚了抚自己下巴上蓄起来的胡须,细细地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