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天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锦萱每次过来看他,他都紧闭着双眼,时而皱眉,时而欢喜,不知道他梦见了谁,是娘,还是那个时候的二夫人,或是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仅有的快乐时光。
到了晚上,麟儿从房间出来了,他双眼通红,想来是许久都不曾入睡。
“姐,他怎么样了?”麟儿指着房间里的王鼎天低声问道。
锦萱捏了捏他的脸蛋道,“爹睡着了,或许一会醒了。”
麟儿皱了皱眉毛,似乎对锦萱捏他脸蛋的这个习惯,颇为不满,锦萱笑了笑,然后又重新捏了一遍。
“姐,我都是大人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捏我脸蛋了?”麟儿不满的抗议道。
锦萱正准备说话,房间里突然传来了王鼎天的声音,“是麟儿吗?”
麟儿一听,正准备逃跑,锦萱拽着他的衣领,就把他拽到房间里,
“麟儿,是你吗?”
“是我。”麟儿看着锦萱警告的眼神,不情愿的说道。
王鼎天一听,连忙挣扎着要坐起来,锦萱忙将他扶起。
“麟儿,你原谅我了?”王鼎天高兴的说道,他这辈子虽然娶了四个女人,却只有锦萱和麟儿两个孩子。
麟儿看了一眼王鼎天,没有说话,他记得不久前他才大发雷霆的想要将自己赶出去,那时他记得他还抱着他的裤腿,求他不要将娘关起来,不要将自己赶出王家。
可他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那天下着雨,他就那样孤零零的跪在王家的大门外,以前那些一直叫着他大少爷,对他百般讨好的下人们也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还有人朝着他扔臭鸡蛋,说他是野种。
最后他就那样晕倒了在了王家的大门外,他只记得那天的地很凉。
王鼎天看见麟儿没有说话,悠悠的叹了口气,这孩子恐怕还是不愿意原谅他。
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走进来,王鼎天一看,却是四姨娘,只见她端着一碗药边走边道,“老爷,你生病了理应是我在旁边伺候才对,怎么一直是萱儿在这,这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不愿意伺候老爷呢?”
锦萱笑了笑,急忙给四姨娘让了个位置,四姨娘当时虽然没有出面指证二夫人,不过好在她并没有落井下石,否则现在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王鼎天看着四姨娘如花的容颜,叹息一声道,“老四,若是我有个什么……你再找个人做伴吧!我会让锦萱拿出一笔钱给你做嫁妆,保证你以后衣食无忧。”
四姨娘愣了愣,随即就扯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她轻轻的搅动着碗里的药道,“人家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看来老爷信了,难道老爷这些年一直觉得我是看中了你的钱财吗?”
王鼎天看着四姨娘明明灿烂的笑容,却无比凄凉的眼神,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女人是他在一次看戏中认识的,然后便娶进了家门,这些年,她虽然不曾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的,两人倒是也算的上恩爱,只是这个女人是戏子出身,长得又太过妖艳,所以他一直以为这样的女人是没什么真心的。
“或许老爷不信,若是老爷有个什么闪失,我定会随了老爷去,老爷可要记得等等我。”四姨娘一边说一边将药碗递给王鼎天,神情半真半假,倒像是一个女子向心爱的男子撒娇开玩笑,可锦萱明明看见四姨娘眼中的那份执拗。
王鼎天看着四姨娘的面孔,想对她说些什么,可碍于锦萱和麟儿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锦萱看见自己有些多余了,忙带着麟儿出来了。
药房里,王大夫郑愁眉苦脸的对着一个药房发呆,看见锦萱,王大夫连忙站起来道,“大小姐。”
“王大夫,我爹的病怎么样了?”
王大夫犹豫了一下,良久才摇了摇头道,“老爷的身子本来就很虚弱,这次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多,他恐怕……大小姐还是事先做好心理准备的为好。”
锦萱一听,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踉跄了一步,怎么可能,他明明说过还没有将王家交她的手里,他是不会离开的,怎么会……
“大小姐,老爷这些年受打击颇大,身子早已一日不如一日,这次几病齐发,所以……”
“我爹还有多长时间?”锦萱苍白着脸问道。
“长则半年,短则数月。”
锦萱没有说话,转身朝外面走去。
麟儿看着她茫然的眼神,轻声道,“姐,王大夫说什么了?”
“他说爹的身体……不太好。”
麟儿看了锦萱一眼,没有吭气,或许在他的心里,终究还是不能原谅他。
第二天早上,锦萱一早起来就带着麟儿去看王鼎天,四姨娘也,不过看她脸上的黑眼圈,想来是整夜没睡。
“萱儿,你来了。”王鼎天的精神看起来十分的好。
锦萱捏了麟儿一下,麟儿不情不愿的上前一步道,“爹。”
王鼎天受宠若惊的看着麟儿,眼睛里难得有了一丝光彩。
“麟儿,萱儿,你们过来,爹给你们一样东西。”王鼎天说完就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这是咱们王家所有的钱庄的账本,这是咱们钱庄的钥匙,爹年纪大了,这些就都交给你们了。待会钱伯就会过来,你们跟着他去钱庄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就回来问爹。”
锦萱一愣,忙将那些东西推开道,“爹,这些我们都不懂,还是等你的身体好了,自己打理吧!”
王鼎天笑了笑,有些虚弱的说道,“爹老了,想休息几日,你们不会连这点心愿都不满足我吧!萱儿,还有一事,爹想趁着爹还在,看着你和北辰完婚,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锦萱一愣,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虽然已经决定嫁给冷北辰了,可现在……
“萱儿,你就当给你爹冲冲喜了,而且那个少帅,四姨娘看着也不错。”四姨娘在一旁插话道。
“可……”
不等锦萱说完,四姨娘已经挥着手绢道,“好,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我这就去办,家里好久都没有喜事了,这次一定好好好的大办一场,冲一冲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