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后眉心淡颦,俯睨这位形容憔悴的老妇,“据本宫所知,米夫人手中虽有晔儿特赐的腰牌,多年来却从不曾动用过。如今你动用了它来见本宫,却是为了为婉潆求情。婉潆于米夫人,何时变得如此重要?”
此语不浓不淡,不温不热,但字字含针,稍个失神,即能锥肉刺骨。米老夫人以袖子拭着老泪,道:“启禀皇后,不怕您责罚,老奴跪在这里,真正为得人是六皇子。六皇子看得起老奴,叫老奴一声‘义母’,老奴一个奴才哪担当得起?但六皇子这份大恩,老奴却是不敢忘的,如今他上了边疆杀敌,老奴只想替他保住王妃。皇后您向来宽厚慈悲,请您救王妃一命!”
如此恳切,殷后不免动容,“米夫人对晔儿的这番心,着实可贵,但婉潆不是本宫想救便能救的。太后如今还在榻上昏迷不醒,婉潆亲手奉茶,有诸目为证,本宫如何替她说情?”
“但您最是清楚,这等事,越是亲手递上去的,越不可能是凶手,您是后宫之主,您眼观六路……”
“不要说了,米夫人。”殷后凤颜讳莫如深。“你也曾在这宫里住了二十几年,不会毫无根基。本宫今日只可以答应你,你如果想在这后宫里寻找什么途径什么人,本宫不去过问。其它的,米夫人就要自求多福了。”
“……是,谢皇后娘娘。”
拜退出椒花殿,米老夫人穿越过无数的回廊长桥,到了尚衣局,寻上昔日故人,顾不得谈叙别情,“阿红,你与尚膳局的王膳监交情如何?”
“还算谈得来。”
“可否请她帮忙拿一份二月初八那日值守御膳房的名单?”
“这应该不难,可……你要它作甚?”
“急用,阿红,看在过去几十年的姐妹交情上,帮老身这个忙。”
尚衣局出来,马不停蹄,米老夫人赶至总役房。
“小章子,那日伺候在太后身边的人,你该是知道底细的罢,一一说给我听听。”
……
一日下来,米老夫人筋疲力尽,在小婢搀扶下,拖着疲惫身躯向宫门行去。夜色已浓,宫灯的光辉难以照耀之处,暗黑如冥。便是在这时,冥鬼出动——
“啊——”小婢半声惊呼尚未发出,已然命丧刀下。
米老夫人呆呆看着那刀到了自己胸口,四肢瘫软,惟能在恐愕中待死。
一条长鞭卷走利刃, 伴有一声娇叱,“什么人敢在宫廷内杀人,你们速把他们拿下!”
来者是傅琬。
远远见得失魂落魄般的米老夫人,毕竟是熟识的,遂欲上前来稍事安慰,不想撞上这场暗杀。邯国人重武轻文,她亦然,且情急生智,一边驭鞭来救,一边佯作身边侍卫成群,将两个刺客骇退。
过后,迅速召来巡逻侍卫,护送着米老夫人回到了逍遥王府。
“米老夫人,您未免太犯险了。您想想,若当真是有人嫁祸,怎么可能容许您这样堂而皇之的搜证?以本公主看,您在此遇上了事,您今日所找的人也不会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