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子坐下来,语气中带出浅浅的不以为然。“这个逍遥王妃的桂冠让你如此喜欢?”
“未必喜欢。但是,如果我的丈夫是逍遥王,我就一定要是逍遥王妃,应该握在手里的,我寸土不让。”
原来如此。男子低笑,勾起的唇角泛出丝丝苦意。
太后醒来,自是举国欢庆的大事。
御医几经诊断,皆咋舌称奇,齐颂太后福泽绵长,得天庇佑。实在是中了那等剧毒还能够保住性命者,只能以“奇迹”二字形容之。
凤命得存,调养便成了头等大事,诸太医穷尽心思之时,逍遥王妃进宫,送来了调养方子。
“婉潆并没有太子妃说得那般奇才,而是本性所致。婉潆生来闷讷,自小到大,惟一的兴趣只是读书,爹爹书房内的书被我翻遍节,便遍走书坊去搜罗些孤本珍藏来读,实在读无可读时,一些杂书闲书也就成了不得已的选择。刚回故乡时,在苑州一家旧书坊内找到了三本破旧的医书,当时只觉得上面所提及的诸多医理毒识闻所未闻,如今想来,竟是天意,天意让太后逃过歹人陷害。”
讲这番话时,她仍是清清悠悠的语调,温凉如水的表情,太后却听得有百般欢喜,将寝宫中的珍奇丝缎大肆赏赐犹嫌不够,握住婉潆柔若无骨的素手,一径地展颜,一迳地道“好”,恨不能将这个不啻救了自己一命的孙媳抱进怀内亲呵一番才行。
太后这般情状,天子纵使有一万个想要废除婉潆正妃之位的理由,也不能宣施诸于口了。
毕竟是大病初愈,太后乍醒的兴奋过去,精神渐有不济,用过补膳即早早睡下。婉潆拜别出来,也不要宫婢跟随,一人在红墙碧瓦、琼花玉村间信步徜徉,不知不觉,待回过神时,举目四顾,身后是长廊盘旋,身前是枝繁叶茂,并不是一处自己熟悉的所在。
一声“吱呀”响动,身后门开,走出来一位朱袍黑冠的朝廷命官,看到前方女子的身影,步势一窒,“婉……逍遥王妃?”
婉潆已然看到了他,“尚大人。”
“您这是……”
她赧然一笑,“迷路。”
“可是要回内宫?”
她颔首。
“这已经是外宫了。”尚冠文指着旁边一条出口。“请随下官来走罢。”
原来,这是存放刑狱典籍的刑书房,自己是如何走到这边来的?她好生为自己纳罕。随在男子身后行了大约一刻钟工夫,无意间抬目扫见那道清瘦背影,心念一转,倏地想到了自己欠他的人情。“尚大人,婉潆听太子妃说婉潆能够走出天牢,全赖尚大人明察秋毫,多谢了。”
尚冠文半侧了身子,脚步未停,道:“尚某职责所在。”
“苑州地灵人杰,山明水秀,民风温润,注定会养出如尚大人这般出类拔萃的人物。”
“嗯?”心头讶异升起。他不认为她是个乐于攀谈的女子。
“尚大人的才华,若用于致学,必定能超越家父,成就一方鸿儒;若用于治国,必定能造福百姓,成为庙堂股肱。尚大人脚下有千万条路可以走,实在没有必要走一条最险恶狭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