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发现炭疽杆菌病例的地点很分散,梅唯之将这些地点在地图上连了起来,从交战区一直指向被原始森林所覆盖的山区,最后断点在了这里。
梅唯之和谢华麟对着这样的一条线很纳闷,人口数量,人文地理、经济状况,这些地点看上去没有明显的选择性,逻辑上,这并这不符合一般日军先遣队散布细菌的规律。
只是,梅唯之和谢华麟都十分的清楚,不符合规律,他们也要找出规律来,不能让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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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深林深处,地上铺满了湿滑的苔藓,头顶大树参天,枝繁叶茂,中间高高低低的灌木也长得密密麻麻,阳光穿透层层的阻挡,落下无数条闪动的光带,古老而神秘。
伊东玄带领着他的三名队员穿着探险者的便服,已经在此穿行了两天,很快就要达到他们的目的地-----一个坐落在原始森林边上的小村庄。
一行人走着,途经一条蜿蜒而下的清澈的小溪,溪边是块绿油油的青草地,有一头牛没有人看管,在那里甩着尾巴,吃着草。
见到了牛,远远地就能望见山脚下的小村庄了。
伊东玄的副手野口突然的停了下来,他蹲在小溪的边上,放下了自己背着的背包。
伊东玄瞥见身旁的野口又把手伸向了背后的口袋,几步走上前去,猛地将一个巴掌抽到了野口的脸上,盯着他道,“我告诉过你,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是新型脑炎病毒,谁让你沿途散播炭疽杆菌的,你这样做,会暴露我们的运动轨迹。”
其它两名士兵看到伊东玄对野口发脾气,停住了脚步,紧了紧身上的背包,埋着头默不作声,以他们的身份,在长官面前是没有开口说话的余地的。
野口抬头看着伊东玄,摸了一把被他抽得生疼的下巴,握着拳头,对他说道,“伊东君,你也太谨慎了,我们来抓取感染新型脑炎病毒的标本,顺便还可以顺便释放一些我们的研究成果,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这怎么可能暴露行踪,这些愚蠢的中国人到死都不会知道他们感染的是什么病吧!”
野口是纯粹的军人,不具备医学背景,却十分懂得利用时机,从基地出发的时候,他的背包里就携带了不少的炭疽杆菌瓶,每经过一个处,他就悄无声息的将这些东西投放出去,凡他足迹踩过的地方,都留下了痛苦和罪恶。
对自己的这一举动,野口自鸣得意,并没有把伊东玄的警告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位基地著名的伊东医生也不过如此,这种在实验室里面关疯了的人,果然是无法真正的理解何谓战争的。
伊东玄看着野口,视线逐渐变得冰冷,这个军部给他配备的助手,对军部像狗一样的忠诚,对他来说却是像猪一样的愚蠢。
伊东玄此次是主动请缨,到林区找寻森林脑炎病毒的感染者,以培育出更加具有破坏力的病毒,而野口这家伙竟然在他们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瞒着他故意的“丢弃”了多枚炭疽杆菌存储瓶,引发了多个村庄炭疽杆菌的小规模爆发,野口却仿佛乐在其中。
伊东玄担心,专业人士只要是有心,根据发病人群的区域,会很快的分析出他们的行踪,这样的行为,等同于把他们行进的路线标注了出来,真是个白痴!
而且,这个家伙无视他的命令,背着他这么干了不止一次,这是伊东玄最无法容忍的。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擅自做主,尤其是你带的这些炭疽杆菌瓶,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将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再投放出去,否则,后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伊东玄说话的时候眯起了眼睛,语气很重,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军人,没有开枪杀人的习惯,但是,野口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也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傲慢的野口却没有感受到伊东玄的危险,对他的警告依然满不在乎,“伊东君,你太危言耸听了,这些中国人,他们什么都不会不知道的。这些人的头脑会比这森林中奔跑的兔子和猴子好吗,哈哈哈,不会的,这些人都是野蛮、落后的傻瓜,你说我这样一点小小的……乐趣……就能让他们分析出我们的行踪,可笑,你太高看这些中国人了,他们没有这样的智慧!”
野口出身普通,日本国多年的教育令他对中国人的偏见根深蒂固,他从来没有瞧得起中国人,甚至没有把他们当做是人。
伊东玄却不一样,在被征调进入军部专门研究病原学之前,他已经在北平工作了多年,他也曾经是北平城中治病救人的良医,见识过的中国和中国人,显然是比野口这个乡野匹夫要多,对他们的了解也更深入。
梅唯之、谭适,甚至是林曼雪,在这些人身上,他看到的不是日本国内所宣传的中国人保守而尊大,自私而贪财,懦弱而虚伪的民族本性,相反,这些人有都有可以做他对手的素质。
尤其是梅唯之,这样的一个女人,凭着她的才智,在医疗的领域里,做着顽强的对抗。
伊东玄虽然自大,却从来不小看自己的任何一个对手。
看着野口这个见识浅薄的家伙,伊东玄嘲讽地道,“你有这样的看法,只是因为你这样的人,没有机会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精英的中国人而已!”